正德十五年三月初七,太和殿檐角的残雪未消,最后一块冰晶在春日暖阳中坠下,在汉白玉丹陛上碎成细粉。朱厚照扶着朱载钧的肩膀踏上御阶,少年腰间的洪武算盘挂件随步伐轻晃——这是刘淑妃从内库翻出的「太祖遗物」,算珠边缘刻着「屯田养兵」四字,据说是太祖当年计算军粮时所用。
「皇长子朱载钧,」朱厚照的声音穿过午门门洞,在空旷的广场上激起回声,「聪敏好学,工器通神,着立为太子,赐「工器监国」铁券,协理考工院事务。」
「谢父皇。」朱载钧抱拳,袖口「工礼交融」纹与朱厚照的龙袍暗纹相映。他记得昨夜在工器阁,父皇用神锐铳指着《皇明祖训》:「记住,太子不是泥胎木偶,是朕安在士大夫喉咙里的算盘珠子。」
豹房工器阁内,陈大锤将新铸的「太子监国铳」捧过头顶。朱厚照转动枪管,装填仓随螺旋纹滑动,竟拼出「临卦六三」卦象——正是七年前刘淑妃临盆时的占辞。
「准星偏移三分。」朱载钧忽然开口,手指点在枪管中部,「这里该加青铜校准器,就像泉州船厂的锚链防偏装置。」
朱厚照挑眉,从袖中摸出当年刘淑妃用过的象牙算盘:「朕十七岁在豹房玩火铳,用这算盘教你母妃「均输术」。如今你要学的,不仅是校准枪管,是校准人心。」他将印着「工器监国」的火漆印按在密折上,折内是杨廷和门生私购硫矿的密报,「明日起,你去太学监考算学科,顺便看看,那些士大夫的算盘算珠里藏着多少铅。」
正德十五年三月初九,太学算科考场,朱载钧坐在监考官位上,目光扫过考生们的木质算盘。第三排左首的考生突然剧烈咳嗽,算盘珠子散落一地。
「考生李通,」朱载钧起身,「算盘紊乱,按《工器考成法》,禁考三年。」他踩过珠子,李通浑身颤抖,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工器阁的火漆印总比别处多一道螺旋纹——那是朱载钧亲自设计的「错卦防伪」。
永寿宫里,刘淑妃用醋水擦拭朱载钧的檀木算盘,忽然摸到一颗珠子松动。她拔开珠身,露出里面卷着的纸条,上面是朱厚照的字迹:「杨廷和欲借立储逼朕废匠官,明日早朝,需让算盘说话。」
「母亲可知,」朱载钧望着案头的「豹房一号」,「父皇当年在豹房,用这杆铳打下过大雕?」他转动枪管,露出内壁的《周髀算经》刻纹,「如今这铳里藏着《工器汇典》前二十卷的密匙,只有用算盘敲击特定节奏,才能打开。」
刘淑妃忽然想起十三年前产子那晚,朱厚照握着她的手在血泊中刻下「工」字。她摸出珍藏的火铳零件箱,箱底还留着当年救驾时嵌入的箭头,与朱载钧后颈的胎记形状分毫不差。
「明日早朝,」她将算盘重新穿好,「你要让群臣看看,匠人的算盘,既能量田亩,也能量乾坤。」
正德十五年三月初十,杨廷和展开《请废匠官疏》,刚念到「四民淆乱」,朱载钧突然起身,袖里算盘在掌心拨出急骤的节奏。殿外神机营同步试射火铳,匠人们按号铺展「离卦九三」绒毯,猩红卦象在青砖上层层铺开。
「杨阁老可知,」朱载钧举起算盘,「这算盘共一百零八颗珠,对应《武经总要》里的一百零八式火器。」他转向朱厚照,「父皇,儿臣昨日在太学算出,若将匠户积分与火器产量挂钩,三年可增铁炮三千门,需用辽东硫磺十万斤——恰是杨阁老门生私购之数。」
朱厚照大笑,掷出《匠户脱籍新例》:「准奏。另赐太子「提督神机营军器监事」衔,即日起整顿京营火器。」他瞥向杨廷和煞白的脸,「阁老不是想学青苗法?朕就让太子用算盘,算出个新世道。」
退朝时,朱载钧路过杨廷和身侧,算盘边缘不经意间扫过其袖中密折,那是弹劾匠官通番的奏疏。
奉天殿外,工器阁的烟囱喷出青烟,在春日晴空里画出一道锚链形状的轨迹。朱载钧摸了摸腰间的「工器监国」铁券,上面的螺旋纹还带着昨夜火漆的余温。他知道,从今天起,大明的工器文明,将随着他的算盘,在皇权与匠户的缝隙中,织出一张前所未有的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