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白薇就收到了管家的传话,黄老爷已经打点好了,她可以进去半个时辰。
白薇就在衙役的带领下走进了阴森的地牢,隐约还能听见铁链拖动的声响。
她随跟着衙役来到最后一间牢房,铁门打开,她看到了被单独关押的净慈寺住持,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和尚,正盘坐在角落里诵经。
听到开门的声响,老和尚缓缓抬头。
昏暗的牢房里,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看清来人的瞬间闪过一丝阴鸷。
他记得这张脸那,日就是这女子带人破了净慈寺的地牢,坏了他的大事。
“呵......”老和尚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下坐姿,铁链在手腕上哗啦作响,却丝毫不减他脸上的倨傲。
白薇站在牢门前,清晰地看到老和尚眼里闪过的不屑。
那眼神仿佛在说:抓了我又如何?你们这些蝼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谁作对。
白薇冷声道,“住持倒是好兴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还能这般气定神闲。”
老和尚闻言,枯瘦的面容变得扭曲起来,他仰起头,压低声音,“小丫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不出三日,老衲必定会出这牢笼!”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白薇,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到时候......”
铁链随着他激动的动作哗啦作响,他凑近白薇,白薇也配合地弯下腰来。
老和尚眼里尽是疯狂,哪里有半点平日的和善模样,他缓缓开口,“到时候你和黄家满门的性命,老纳一定亲自来取!”
说罢,他别过头去,似是不愿多看一眼,但他那止不住颤抖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狂躁,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病态的期待,仿佛已经看到血洗黄府的场景。
白薇的目光在昏暗的牢房中缓缓扫过,看似随意地掠过每一个守卫的面容。
当她视线落在角落一个始终低着头的狱卒身上时,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她直起身来提高声音确保能让那个狱卒听到,“你现在醒悟还不算晚,你所说之事,我已经明白了!放心吧!你既已把幕后之人告之于我,我亦不负你所托!”
老和尚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珠剧烈颤动:“你......你什么意思?”
白薇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放心,你所说的幕后之人,我会亲自送他下去陪你的。”
她故意拖长尾音,眼角余光瞥见那个狱卒的肩膀微微绷紧。
说完这句话不等老和尚有所反应,白薇的身形已如鬼魅般闪至牢门外。
老和尚这才如梦初醒,脸色瞬间惨白,他被这死丫头阴了!
他发疯似的扑向铁栅栏,铁链哗啦作响他惊恐万状地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始终低着头的狱卒身上。
只见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老和尚心中一凉,他知道他完了,他再也出不去了!
果然下午传来消息,净慈寺的和尚全部处死,明日午时就要公开处刑,而方丈已经在狱中畏罪自尽了。
白薇放下心了,幕后之人还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那黄家暂时就安全了。
行刑当日,刑场四周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天刚蒙蒙亮,就有愤怒的百姓扛着扁担、提着菜篮赶来占位置。
待到日上三竿时,整个刑场外围已是人山人海,连附近茶楼的二楼都挤满了看客。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挤到最前排,手里攥着个发黑的馒头。
她浑浊的眼中噙着泪水,嘴里不住念叨:“我苦命的闺女啊!娘今天给你报仇来了......”
刑场中央,数十个蓬头垢面的和尚被铁链锁着跪在地上。
他们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一个个面如死灰,一个烂菜叶“啪”地砸在为首的和尚脸上。
“畜生!还我女儿命来!”一个中年汉子声嘶力竭地吼道。
这一声如同打开了闸门,霎时间,烂菜叶、臭鸡蛋、石子如同雨点般砸向刑台。
有个和尚被石子砸中额头,顿时血流如注,却连抬手擦拭的勇气都没有。
白薇站在人群外围的茶楼廊柱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注意到几个衙役正在维持秩序,但他们的动作明显带着刻意,故意留出某些通道,对某些特别激动的百姓也视而不见。看来官府也是默许百姓发泄怒火。
“听说那方丈昨儿个在牢里自尽了?”旁边有个商贩打扮的人小声议论。
另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娘接话,“可不是,听牢头说,是用裤腰带吊死的,要我说,这是便宜他了!”
白薇轻轻抿了口茶,目光扫过人群,这些人虽然也作百姓打扮,但站姿笔挺,眼神锐利,显然不是普通看客。
看来幕后之人还是派了眼线来确认这些和尚的死亡。
净慈庵的师太们一早就来了。
她们穿着素净的灰色僧袍,手持念珠,沉默地站在人群最前方。
为首的慧明师太正是当日被丈夫推倒在地之人,她面容肃穆,眼中却含着无尽的愤怒。
她身后跟着几位年长的尼姑,还有几个年轻的小尼姑,她们中的许多人,都曾亲眼见过那些被折磨致死的女子。
“阿弥陀佛......”慧明师太低声诵念,手中的念珠缓缓转动。
她看着刑台上跪着的和尚们,眼中没有快意,只有深深的叹息。
这些本该是修行之人,却成了刽子手,堕入魔道,残害无辜。
有个小女孩问道,“师太,我们是来给他们超度吗?”
慧明师太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他们罪孽深重,自有天道审判,我们今日来,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那些枉死的女子和孩子,替她们看看这群恶魔的下场!”
烂菜叶、臭鸡蛋、石子如雨点般砸向刑台,愤怒的百姓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恨意。
净慈庵的尼姑们没有躲避,也没有参与,只是静静地站着,见证一场迟来的审判。
午时三刻,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的大刀寒光闪过。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有人痛哭流涕,有人跪地磕头,更有人当场烧起纸钱祭奠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