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这里不应该有任何房屋。
天已经黑了，他开着灯，走路，沿着那条印记，一直走。
阿温的手伸过来，把他的灯捂住了。
在黑暗和冷风里，远处出现一道光，穿透了夜幕和冰冷，直直到了跟前。
阿温：“这里不可能有人。”
向水：“印记的方向就是朝着那里。”
果然是个屋子。
应该是雪山上的补给一类。
他对着窗户看，里面空无一人，却有燃烧的壁炉和充足的食物。
无论怎么看，都不正常。
阿温握着门把：“我看到绳子了。”
向水跑过来，紧急握住她的手腕：“先别开门。”
阿温弯眼，向水才发觉不对劲，要松手已经来不及了，阿温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一用力，门打开了。
向水被推了一把，整个人消失在门口。
阿温：“里面困不住他们的。”
卡米尔在窗口轻微地歪歪头：“我知道。拖延时间就好了。”
“我已经逆转时间三次，每次都要看着哥哥死。”卡米尔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在窗口的暖光里显得软和极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世界上那么多人，凭什么死的必须是向水。”
她伸个懒腰：“在哥哥面前演戏真累。”
“演戏？”
有人重复了一声，声音自风雪中而来。
卡米尔的眼珠子动了动，琥珀色的眸落在了跟来的风澄身上，讶异地叫了一声：“风澄？”
这么快吗？
她记得上一次时间溯洄时，风澄死前叫的是祝谣的名字。
她当时还愣住了，祝谣死在了路上，风澄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她还以为风澄真就一点不伤心。
她眯起眼，眼里流露出一些恶意：“不好意思。我不能让你进去哦。”
风澄：“原来向封说的时间能力者是你。”
卡米尔背靠着墙，显得单薄而瘦小，几根发丝在屋内暖光映衬下成了金发，似乎在发光。
向封上次知道她的异能力，靠的是其他异能力者的眼睛。
这次明明没有出现在向封面前，向封还是知道了她的能力。
卡米尔的脑子转了转，最后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薛声吗？
现在应该是慕衫带着他，待在艾斯市的研究所里。
风澄转向阿温：“所以你也不是预知异能力。”
阿温点头：“差别不大，去往摩尔曼斯克这条路，我已经走过了。”
“风澄姐姐，我有别的办法，一个不需要‘向水’的办法。”卡米尔声音柔和，“你也不愿意做坏人吧，大家目的都是相同的，不想死那么多人。”
风澄不为所动：“向封说过，只有向水可以。”
卡米尔冷笑：“那是他见识浅薄，末世前是一个时代，推演出的结论在末世后已经不适用了。”
“一切不如到摩尔曼斯克再说。”卡米尔笑了，“向封可是留着他的镜像人当分身来用，这里到摩尔曼斯克也不过三四天的路程，如果你进了这个门，想出来至少也要十天。”
风澄不说话了。
“这里有另一个名字。”阿温的黑色长发在风雪中跳舞，整个人仿若鬼魅，“乌托邦美梦。”
卡米尔：“走吧。你也不亏，不是吗？”
-
向水身上的冷意在瞬间尽数退却，他的记忆好像逃跑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待在原地。
“怎么了？”
向水终于回神，接过来冰淇凌，道：“没事，就是感觉很奇怪。”
“奇怪什么？”肖白瞪着他，“今天是恋爱一百天纪念日好吗？你该不会不想陪我，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向水低低地重复了肖白的话：“恋爱一百天...纪念日？”
肖白：“哈！一百天前，是你给我表的白！”
向水质疑：“我喜欢你？”
他的记忆终于回笼。
确实没错。
向水喜欢肖白，从见面的时候就喜欢，好几次计算着时间跟肖白偶遇，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表白。
肖白同意了。
两个人都有稳定的工作，恋爱第五十天，肖白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然后就同居了，并且有了宠物。
是一只软软糯糯的小白狗。
今天是第一百天。
向水连忙哄他：“昨天做噩梦了，头有点疼，别生气小白～～”
肖白特别好哄，向水一说软话，肖白就不生气了，黏糊糊地凑过来：“等摩天轮到最高处，我就给你一个惊喜。”
摩天轮？
向水这才发现自己坐在摩天轮的一个舱室里。
还在缓慢上升。
肖白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粘人的小狗，因为即将送出去的礼物兴奋不已，如果有尾巴，估计已经甩出残影了。
向水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是身体已经给出了正常的反应，因为这个所谓的惊喜莫名兴奋起来。
他还在想自己刚刚那句话。
昨天晚上做了噩梦，现在头疼。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做了噩梦。
但是他的头却是挺疼的。
肖白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向水还在想昨天晚上的噩梦，一把抱住向水的腰，把人抱起来，放到腿上。
向水：...？
什么玩意？
不是？啊？
向水这次是真的脑子卡壳了。
他总觉得不对，但是他们确实经常这样搂搂抱抱。
砰。
他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哪里的炸弹爆炸了，或者是加油站...反射性地想要卧倒，但是肖白那张脸突然靠近。
唇碰在一起。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那张脸。
以及那张脸之后的天空。
烟花炸开，撕碎了黑夜和星空。
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总之脑子里全都是唇上的触感。
他明明记得他们吻过许多次，作为恋人，亲吻很正常，但是此刻的吻却那样与众不同。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向水推开他，扇了他一巴掌，但是对上他的眼睛，却无话可说。
肖白愣愣地看他，却依旧扶着他的腰，不让他摔倒：“你怎么了？还记着噩梦吗？”
向水张张嘴：“我...我好像不太对劲。”
肖白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红印子，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温柔地拍他的后背：“没事。别怕。只是噩梦而已，只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