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她现在看见的规则都是千年前的她自己以预知的形式留下的,天道虽然料到千年前的她留下了提示并想插手干预,但却无法直接抹去规则,只能用污染之力去混淆她的视听。
就在之前惠美人意图取代她的那场祸事中,她觉醒了大部分的神力,赶走了天道在人间的力量,祂暂时无力再去污染规则符合逻辑。
这么看来,这次的规则应该可信。
“皎嫔娘娘,夫君他现在可算是大好了?”
陆喜春恭敬询问的声音传来,唤回了隋怜的注意。
她望向还苍白着一张脸的君怀瑾,盯着对方的眉心看了片刻,微沉下眸光道,“还不算。”
陆喜春顿时又紧张起来,她一手搀扶着君怀瑾道:
“烦请娘娘指点,只要能让夫君不再被邪祟侵扰,不论是金银还是别的东西,但凡是诚安郡王府拿得出的,臣妇绝不会吝啬。”
君怀瑾看着自己的王妃,见她脸上眼里满是对自己的关怀和急切,不禁露出自责的神色。
都是他太没用才会莫名其妙就被邪物缠上,还害得自家娘子为他担心成这样,更令他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他方才竟然对陆喜春出手,想要她的命……
若不是皎嫔娘娘及时出手,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这该死的邪祟害他一人就罢了,连他的娘子都要毒害,着实太过阴毒残忍!
他怀着满腔愤怒,对尚在沉默的隋怜作揖道:
“请皎嫔娘娘清除这个缠上臣弟的邪祟,不论是怎样的法子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臣弟都会配合!”
闻言,隋怜眸光微微闪烁。
高门大户里常有阴私,王室贵胄中多出怨侣,像容国公和国公夫人那样貌合神离的夫妇不在少数,但这对年轻的夫妇却感情甚笃,难得的彼此恩爱。
她也能看得出,君怀瑾并没有隐瞒什么,他当真不知自己为何会中邪,只想着快些除掉身上的脏东西,绝不能再连累他的王妃。
对这样真心实意的人,她当然愿意出手相助。
但据她的眼力所见,偏偏缠上君怀瑾的东西压根就不是邪祟,这就棘手了。
她知道该如何除掉邪祟,却不知该如何诛仙。
就在这时,君长珏红色的衣袖拂了过来,长袖下,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传递着令她心安的温度。
“凭隋爱妃的本事,要对付这个东西当然不在话下,只是要准备些物事才能到动手。待邪祟被祛除前,你们先留在宫里。”
随即他出声吩咐道:
“白釉,你先带诚安郡王和郡王妃下去安顿。”
君怀瑾和陆喜春都是识趣的人,眼见陛下发话,他们又谢过了君长珏和隋怜,便跟着白釉去了。
秦烟罗还留在原地,有些为难地望着隋怜。
她原本是想等隋怜先解决了陆姐姐的事再求助的,但现在诚安郡王身上的邪祟还未彻底祛除,她也不便开口,可若是不开口,那她今日就白来了。
隋怜察觉到秦烟罗的欲言又止,望向她道,“秦夫人有话便请说吧。”
得了这句话,秦烟罗才露出感激的神色开口讲述。
“禀陛下,禀皎嫔娘娘,臣妇今日是为了家中婆母而来。婆母虽已有了些年纪,但身子向来康健,从未有过什么病痛灾厄,可今日一早侍女们去伺候她起床时,发现……”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片刻,似是不知该如何描述才好,好半晌才想好了言辞:
“婆母她人虽然好好地躺在床上,但她的神色却变得极其古怪,一眨不眨地睁大了眼睛瞪着床顶,嘴角向两边高高地提着,好似是在笑,但那笑容渗人得很。”
在她婆母房中伺候的下人发现了不对后,连忙去叫了人,秦烟罗身为家中主母,自然是第一个赶到。
她赶到时老太太仍然是在床上躺着,嘴角古怪的笑意纹丝不动地勾着,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样不知疲倦,也不理睬她的呼唤询问,只是一个劲地笑。
“臣妇在婆母床边待了许久,约摸着有半个时辰,可臣妇亲眼瞧着,婆母她的神色始终没有半分变化。那笑容就像是烙死在了她的脸上,后来臣妇看不下去,试着伸手去按她的嘴角,可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秦烟罗一边说,一边掏出帕子擦着额头上渗出的细汗。
她还记得她伸手去碰婆母的脸时,这个在她进门后一直对她温厚亲切的中年妇人,忽然就像变了个人,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可婆母的嘴角仍然是上扬的。
秦烟罗当时真是被吓到了,那种惊骇到骨子里的感觉让她骤然就松了手。
她不敢再去碰婆母,让仆妇去请来京中最有名的神婆到府中给她婆母看事。
那位神婆常给京中的富贵人家看事,是个有真本事的,斗过不少很凶的东西,但神婆刚进屋子,只是隔着床帐看了一眼她的婆母便退了出去,摇着头说看不了,任凭她如何挽留也坚持要她另请高明。
恰好这时她夫君回来,一听说母亲出事就急忙过来。
她的婆母见了亲儿子也仍然是那般怪异地笑着,只是嘴里多了一句话:
“我的好儿郎,娘就等你来了。”
夫君赶紧问是要他做什么,婆母便笑着说,“娘等你去取那只绣花鞋。娘出嫁时穿过的,入殓时也要穿的。”
说到这儿,秦烟罗脸上都吓得没什么血色了。
朱门绣户里的女眷都穿绣花鞋,而且每一双鞋子上的绣花都极为精美,她婆母嫁进来时穿的那一双应是大红色的绣花鞋,但这婚鞋又不比金银首饰,向来只听说做母亲的把凤冠嫁妆传给女儿的,哪有在鞋上下功夫的?
她婆母出嫁时穿的那双婚鞋早就不知去了何处,她倒是有位一个月前刚嫁出去的小姑子,可小姑子自幼锦衣玉食地长大,出嫁的时候用的东西都是府中最好的,又怎么可能会穿一双旧鞋呢?
更别说她婆母是要入殓时穿,一个才四五十的妇人哪里就到要备后事的时候了,这听着就像是邪祟上身后的胡言乱语。
“婆母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不言语了,就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只是一直在笑。夫君说肯定是脏东西迷了老太太的魂儿,去请神官来震一震便一定会好,可臣妇不放心,总觉得要出什么——”
她想说是要出什么大事,但又怕说出来会一语成谶,连忙止住。
“臣妇在家中也坐不住,就想到了皎嫔娘娘,您神通广大,神官们全部加起来都比不过您的本事,若是能请您出个主意,臣妇也能安心了。”
隋怜听后,眸光更为冷沉。
规则六,【银针,画皮,白绫,绣花鞋。找齐这四样东西,不要被赝品所骗,你就能找到京城里最恶的那个鬼。】
秦烟罗的婆母提到了绣花鞋,难道说规则要她找的绣花鞋就在尚书府?
还有君怀瑾身上忽然出现的白绫,从令狐氏体内取出的银针,新规则才刚出现,可这短短时间内,已经出现了三样东西,就差一张画皮了。
但她又觉得不大对劲,因为事情太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