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
灵溪盘腿坐着，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
她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楚晓萱。
楚晓萱嘴里叼着棒棒糖，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师父，您找我？”楚晓萱含糊不清地问道。
灵溪叹了口气，伸手把徒弟嘴里的糖抽了出来：
“说过多少次了，修行时少吃东西。”
楚晓萱点头，眼睛却还盯着那根被收着的棒棒糖，
灵溪见状，无奈摇摇头，把糖还给了她。
“你既然觉得姜沐瑶是个好的，就好好跟着她做朋友。”
灵溪的声音清冷中带着无奈。
“不指望你跟她学到什么事，左右不要结仇就好。”
一提到姜沐瑶，楚晓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一把抓住灵溪的袖子：
“师父！姜姐姐真的特别厉害！上次要不是她，我可能就...”
“我知道。”
灵溪打断她，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到底人家救了你的命呢。”
“师傅，我和你说，姜姐姐画符的时候可帅了，手指这么一划，金光就跟着她的指尖走，比咱们山上的日出还好看！”
灵溪看着徒弟这副模样，心里既好笑又好气。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喜欢谁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人家。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伸手理了理楚晓萱的头发：“看来你是真心把她当偶像了。”
她连忙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回应着：
“那当然啦，我可是真心把她当成偶像的！就盼着上次发生的事儿。”
“别让她对我的印象变差。”
说着，她自顾自地嘀咕起来：
“不过，应该不会吧，她还送了我护身符呢。”
听到楚晓萱提到姜沐瑶画的符，她倒是一下子来了兴趣。
虽说之前盛听竹已经向她禀报过姜沐瑶在符咒方面颇有天赋，可毕竟自己没亲眼见到，也实在不清楚对方的真实实力究竟如何。
想到这儿，灵溪便对着楚晓萱说道：
“晓萱，把你姜姐姐送你的符拿给我看看。”
楚晓萱一听，小心翼翼从包里掏出那张姜沐瑶画的符咒。
灵溪接过符咒，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电流感电了她一下。
“师父？”楚晓萱歪着头看她。
灵溪没有回答，看着手上的符纸。
符咒上闪烁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每一笔每一画都像是活的。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符咒。
线条看似杂乱无章，却又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师父，您怎么了？”
楚晓萱凑过来，好奇地盯着灵溪的表情看。
“姜姐姐说这是保平安的，让我随身带着。”
灵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内心的震动。
她让楚晓萱把朱砂、符纸些准备好，她要试一试，
第一笔，很顺畅。
第二笔，开始吃力起来。
第三笔开始转折，她的手指僵住了，竟然不能往下继续下去。
不可能！
灵溪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在玄门符咒上的造诣数一数二，就算是掌门师兄亲绘制的符咒，她也能模仿个七八分。
可眼前这张符咒...她竟然连符咒轨迹都无法走顺。
她又试了一次。
这次更糟，还没到第三笔，在第二笔时她就感觉到她胸口一阵闷痛。
喉咙涌上一股腥甜，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师父！”
楚晓萱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慌张地扶住灵溪的胳膊。
“师父，您没事吧！”
灵溪摆摆手，将符咒递回楚晓萱手中，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符，你好好收着，别离身。”
“师父，您是不是也觉得姜姐姐特别厉害？”
楚晓萱忍不住开口问道。
灵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许久，她才轻声道：
“是啊！厉害得...超乎为师想象！”
这句话很轻，但楚晓萱还是听清了。
*
夜深，掌门文和的房间。
文和脸上挂着一贯的温和笑容，看向对面的灵溪，轻声开口：
“三师妹，这么晚前来，是有什么事啊？”
灵溪看着掌门师兄正在灯下沏茶，圆润的脸庞，眼角的笑纹使他看起来就好相处。
可，他真的好相处吗？
灵溪对着文和行了一礼，坐了下来。
文和推过来一盏茶：“尝尝，新采的云雾茶。”
灵溪接过，却没急着喝。
她盯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斟酌着话语。
“今日，师妹我查看了晓萱那孩子带回来的符咒。”
“哦？”文和眉头微抬，手上动作却不停。
“听竹提过的那个姜沐瑶所画？”
灵溪点头，放下茶杯，拿出一张纸，铺在桌上。
“师兄请看。”
文和笑眯眯凑近，目光随意扫过，突然面色凝重。
他伸出食指，沿着纹路虚画，动作越来越慢。
突然，他指尖一颤，迅速缩回。
“有意思，三师妹临摹成功了？”
他笑着说，声音却比刚刚要低了几分。
“不到两成...而且，和师兄你的情况一样！”
灵溪苦笑，指着文和藏在袖里的手说。
“这还只是我临摹的，只形似无神，原符入手伴有电击。”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文和盯着自己的指尖，圆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呵呵，晓萱那孩子碰了却没事？”
灵溪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不仅无事，离身三寸还会自燃。”
文和突然大笑起来，笑震耳欲聋。
“好！好啊！这等奇才，合该入我玄门！”
一旁灵溪却注意到，文和眼底却没有笑意。
“师兄...此女天赋异禀，身上又有大造化，咱们定要以礼相待！”
文和重新坐下，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微笑。
“那是自然，如此好苗子，我还能亏待了人才不成？”
灵溪没接话，她太了解这位大师兄了。
三十年前争夺掌门之位时，就是这副与世无争，对谁都笑脸相迎，才让二师兄放松警惕，最后输得心服口服。
文和突然话锋一转。
“说起来，晓萱与那姜沐瑶相处得如何？”
“那孩子崇拜得紧，整日姜姐姐长姜姐姐短的。”
“甚好，甚好！”
“年轻人就该让他们多走动走动，让听竹和晓萱他们早点下山去寻她吧，跟在身边也能多学点东西。
也该下去历练历练了！”
灵溪心头一跳，她看着师兄笑眯眯的眼睛，深如潭水，望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