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试接下来的几场算是按部就班的渡过去了,一结束后,杨骏宛若脱缰野马般的就直接折返家中,这般劳心累力的活计他当真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王府!
王峻安然端坐于书房之中,夕阳的余晖洒在他沉稳的面容上。此刻,门外轻响,盐铁使张仝携其侄张修踏入这幽静之地。王峻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热情地招呼道:“哎呀,二位快请坐,都不是生分之人,何必拘礼?来来来,尝尝我这些年精心收藏的雨前龙井,看看这茶香能否入得了二位的雅兴。”
张仝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那笑容里既有客气也有几分期许:“王相太过客气了。此番我带修儿前来,实则是有一事相求。小儿能否在仕途上迈出这关键一步,全赖王相您的提携与点拨啊。”
言谈之间,流露出的尽是对王峻那份深沉的信任与殷切期盼。然而,礼数与规矩,他一丝一毫未曾疏忽。言毕,他轻轻以眼神示意身后的侄儿张修,张修心领神会,连忙自怀中取出一件珍稀之物,笑道:“王相大人,近日东海之滨有渔人偶得一枚夜明珠,此等世间瑰宝,在下思来想去,唯有王相大人之尊荣方能匹配。恰逢今日有幸得见大人,特此献上,望王相大人不吝笑纳!”
夜明珠被锦盒托着,在夕阳余晖里流转着幽幽的光,映得王峻眼角的细纹都泛着莹润的白。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珠面,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这等东海奇珍,之前只是听闻过,没曾想竟有一日竟可当面见到!
王峻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虽停留在珠面上,但神色却是恢复如常道:“张大人这就见外了。修儿年纪轻轻,既有上进心,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他将锦盒推回半寸,目光落在张修紧张的泛红的脸上:“只是我听闻童子试已然落下帷幕,此刻怕是就算我有心,怕也是无能为力啊!”
张仝面上的笑意微微一滞,旋即便换上了更为谄媚的笑容:“王相所言极是,在下对王相的为人一向敬仰有加,只是修儿乃张家单传,我实在于心不忍见他就此沉沦。再者,修儿自幼便沉浸于诗书之中,若能得王相片言只语的提点,即便是从最卑微的小吏起步,那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张修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暗示,希望他能趁机多表些忠心。
张修心领神会,连忙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谦卑与虔诚:“晚辈张修,愿在王相麾下鞍前马后,肝脑涂地。日后大人但有差遣,无论是东是西,晚辈皆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偷瞄着那枚夜明珠,见王峻的指尖仍在珠面上流连,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宝贝没送错。
王峻闻此言,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意:“为人父母者,则为之计深远!张大人此番言语,令我心中共鸣顿生,修儿之事,我便应下了。”
张仝素来机敏过人,闻言连忙拱手道:“多谢王相一番金玉良言!修儿,还不快快向王相致谢?”
张修面上瞬间绽放出喜悦之色,连忙躬身行礼:“多谢王相栽培之恩!晚辈定当勤勉向学,不辜负大人之殷切期望!”
王峻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轻轻颔首,将那颗散发着柔和光泽的夜明珠纳入掌心,指尖缓缓滑过珠面上错落有致的纹路:“童试不过是踏入仕途的第一步,往后府试、院试的重重考验,老夫自会默默关注你的表现。这颗珠子,暂且交由我保管吧。待到修儿真能一飞冲天,高中榜首之时,再物归原主,也算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份庆贺之礼。”
“多谢王相指点!”
送走张仝叔侄之后,王峻孤身静坐在幽雅的书房内,轻轻地将那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置于摇曳的烛火之下。珠子内部的光芒仿佛蕴含着生命,流转变幻,绚丽多姿。他细细地把玩了一番,欣赏够了那如梦似幻的光晕,才缓缓转身,对着空旷的书房轻声吩咐道:“老刘,你辛苦一趟,去赵上交那里传个话。就说是我的意思,这次童子试,需得加上张修的名字。他自会明白该如何处理。”
此刻,管家匆匆踏入,油纸伞滴落点点水珠,裤脚裹挟着半尺厚的泥土,神色匆匆道:“相爷,我听闻一些消息说,赵侍郎那边对童子试采取了新举措,考生试卷皆已糊名处理。之前我们暗中向赵上交提及的那几位童生,我方才探得,无一受到特殊关照!”
王峻闻言,手中紧握之物猛地一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苍白之色,声音低沉而充满不悦:“荒谬!赵上交怎敢拂逆老夫的意愿?”
管家喘息未定,急切地解释道:“相爷息怒,小的怎敢有丝毫隐瞒。据说,此番改变正是为了阻断外界干预童子试之路,他们特意想出这试卷糊名之策,以防有人暗中动手脚。此事千真万确,相爷。”
王峻猛地一挥手,茶盏重重地撞击在案几之上,清脆的碎裂声中,桌面上迅速洇开一片水渍,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震颤。“糊名?赵上交这是失心疯了吧!”
他怒声吼道,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愤懑。
管家似乎早已洞悉王峻的性情,他静立原地片刻,目光审慎。待见王峻重重吐纳一口气,平复了心境,他才缓缓踱步向前,轻声禀报道:“相爷,明日便是童子试揭榜之时,倘若此事确凿,只怕……”
王峻一听,当即心领神会,神色一凛,怕是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明日放榜,一切便尘埃落定,到时候可就真没有机会了,因此他急声道:“快,速去将赵上交请来!”
话音未落,他已瞥见管家转身欲离,忽又心生一念,连忙唤道:“且慢!此番我亲自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