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陈秀兰打破了沉默:“我有个提议,与其讨论这些复杂的数字,不如我们组织一场‘城市清洁日’。”
“城市清洁日?”有人疑惑地问道。
“对,”陈秀兰说道,“动员环卫工人以高压水枪冲洗老城区的路面油污,过程中秘密采集冲刷污水样本,看看里面有什么猫腻。”
于佳佳点头赞同:“好主意,这也是一次民间监督的机会。”
会议结束后,陈秀兰立刻行动,组织起了一支由环卫工人和志愿者组成的队伍。
高压水枪的轰鸣声在老城区回荡,水花四溅,冲刷着多年来积累的污垢。
姚小波带着团队,悄悄采集了大量的污水样本,送至检测机构。
几天后,检测报告出炉,结果令人震惊。
污水中不仅含有超标的重金属,还发现了多种建筑添加剂,这与当年非法转卖的防水剂残余高度吻合。
于佳佳将这份报告命名为《地皮上的洗不清》,在社交媒体上迅速传播,引起了全城的震动。
王建国看到舆论的发酵,抓住机会在市政府常务会上提出了设立“城市道德修复基金”的提议。
资金来源于对历史违规项目的追偿审计。
会议现场,气氛紧张,一位领导质问:“都过去三十年了,还翻旧账?”
王建国不动声色地拿出一段录音,那是赵工笔记本里记下的老工人原话:“咱们修的是百年工程,不是替老板扛雷。”他轻声说道:“有些人死了,债还在。”
会议最终通过了试点决议,决定追查当年的历史违规项目,对相关人员进行问责。
这一举措得到了市民的广泛支持,但也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觉。
与此同时,林志远主动配合,以“极端情境模拟”为名,调用应急资源开展“隐形风险压力测试”。
他命令各泵站突然关闭自动报警系统,要求值班人员仅凭手感判断设备状态。
结果,七成年轻技工未能识别模拟故障,而三位退休老师傅凭借“手颤经验”全部命中。
林志远当场宣布:“今后高危岗位晋升,须通过‘人体校准考核’。”
此举不仅提升了团队的应急能力,也变相激活了老工人的监督话语权。
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工人,成了城市安全的一道坚固防线。
于佳佳则推动成立了“市民查账团”,成员包括退休会计、老劳模、社区监察员。
姚小波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数据比对平台,公开比对历年市政采购价与市场均价。
首期报告直指某国企长期虚报材料成本,获利逾两千万。
消息曝光当晚,该企业办公楼外,一台洒水车反复来回冲洗地面——司机正是当年张师傅的徒弟。
陈秀兰拍下视频发朋友圈:“这一趟,是替师父还的。”
这个视频在朋友圈迅速传播,再次引发了市民的热议。
于佳佳感到,一切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但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未知的挑战。
深夜,她的办公室里,灯光依然亮着。
她坐在桌前,手指敲打着键盘,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画面。
突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谁?”她警觉地问道。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于佳佳的心跳加速,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那个佝偻的身影,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目光坚定而平静。
“佳佳姐,这里有份东西,你看看。”这个人低声说道。
于佳佳打开门,接过牛皮纸袋,里面是一本边缘烧焦的原始施工日志。
她的心突然紧了一下,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这是……”她抬起头,刚想问,但那个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于佳佳的手指轻轻颤抖,她打开日志,里面记载的,是一个尘封多年的故事。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听到了时间的回响。
深冬的清晨,冷得让人直哆嗦,哈气都能瞬间成霜。
于佳佳搓着冻僵的手,拆开那个没有署名的快递。
牛皮纸袋粗糙的触感,像极了老电影里的桥段,带着一股尘封的味道。
展开一看,竟然是一本烧焦了边缘的原始施工日志,纸张泛黄,字迹有些潦草,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
她快速翻阅着,心跳也跟着加速。
日志里记录着某重点桥梁桩基深度不足的事实,偷工减料,豆腐渣工程!
在最后一页,用颤抖的笔迹写着一句:“我签了字,但我没看见。”
于佳佳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要命的东西!
她没有立即公开,而是迅速行动起来。
扫描,制作微缩胶片,封存!
一气呵成,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佳佳姐,你这是要搞啥?直接举报不就得了?”姚小波挠着头,一脸不解。
于佳佳神秘一笑,指了指窗外:“有些账,举报太便宜他们了。得让地基自己慢慢消化,懂吗?让时间来揭穿一切。”
窗外,第一场雪静静落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像一层厚厚的棉被,覆盖了每一条新补的裂缝,试图掩盖着什么。
“这...灰,要怎么埋?”姚小波看着她,有些担忧的问道。
于佳佳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进了风雪之中:“走吧。”
“市民查账团”第二期报告出炉,锁定三家关联企业涉嫌系统性造假,其中一家实际控制人竟是当年批准“材料调剂”的退休高官之子。
舆论沸腾,官方却迟迟未动。
于佳佳不再等待,联合李素芬启动“档案复活计划”——将尘封的《工程伦理审查备忘录》手稿影印百份,附上二维码链接完整证据链,悄悄投入全市各工地资料室。
窗外,警车的警笛声此起彼伏,仿佛预示着事态的进一步升级。
三天后,多个项目组自发停工自查,工地上的工人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愤怒和不解交织在一起。
周正礼听闻此事,怒闯档案馆,手持一把生锈铁锤。
“你们把黑账翻出来,就不怕砸了自己的饭碗?”他吼道。
众人紧张之际,他却转身走向展厅一面空白墙,抡锤凿开瓷砖,露出背后一块水泥标牌——“1993年东区管网奠基纪念”,背面刻着全体施工人员姓名。
他指着名单:“这些人,一半现在住棚户区,一半进了监狱。你们说的债,到底是谁欠的?”李素芬默默取出相机,将整面墙录入特藏编号h008,心中五味杂陈。
赵工最后一次现身锅炉房,交给于佳佳一只密封玻璃瓶,内装半勺黑色泥浆。
“这是第一口塌陷井的底泥,”他说,“我一直留着,等有人敢认。”她将其送入市历史灾害纪念馆,要求与荣誉奖杯同柜陈列。
馆方犹豫,她只说:“不放进去,就说明我们还没准备好面对自己。”最终,展签定名为《城市的伤疤标本》,参观者们的目光在瓶子前久久停留,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
郑卫东在一次安全培训中,突然宣布取消ppt讲解,改为“盲测听漏考试”。
他带学员进入老旧管廊,每人发一只陶罐,要求凭手感判断前方是否有渗漏。
一名年轻工程师抱怨:“这不科学。”话音未落,脚下一沉——地面突然轻微下陷。
抢修后发现,正是当年未灌透的“叹息层”空腔再度扩张。
他红着脸在于佳佳面前递交了一份《向老工人学手感》的进修申请,眼神中带着深刻的反省和敬畏。
夜色如墨,于佳佳坐在办公室里,手指轻轻敲打着键盘。
突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谁?”她警觉地问道。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疲惫和坚定。
春雨刚停,空气里还带着点泥土的腥味儿。
于佳佳一马当先,带着新招募的“听地人”,走在刚刚修缮过的断裂路段上。
路面平整得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但于佳佳知道,地下的故事,远比表面复杂。
走到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下,她停住了脚步。
这里,埋着“补天纪元元年”的那只陶罐。
挖出来的时候,罐身竟然完好无损,只是内壁布满了像蛛网一样的细小裂纹。
于佳佳轻轻抚摸着那些裂痕,指尖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感。
“佳佳姐,这罐子…是文物了吧?”一个年轻的“听地人”好奇地问道。
于佳佳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远处。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清脆而又沉闷,像心跳一样。
寻声望去,只见赵工、周正礼,还有陈秀兰等几个老工人,正拿着铁棍,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路边的井盖。
他们的动作缓慢而又庄重,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姚小波站在不远处的一栋高楼上,架着摄像机,默默地记录着这一切。
他看着镜头里那些忙碌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原来真正的还债,不是赔几个臭钱,是让这片地皮,重新学会呼吸啊。”
于佳佳收回目光,将陶罐重新放回土里,轻轻地盖上。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准备带着大家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于工,等等。”
于佳佳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份油印的纸张,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这个…是你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