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星河被噎的一阵语塞,心道,我被吊着的时候离死不远,迷迷糊糊的不知日月,又如何能算得清天数?
他也不再纠结这个,总之赶紧走就对了。
“老匹夫,本殿下这就送你上路,到鬼界去继续赎罪吧!”
最好能落到帝周手里,把那些油炸、拔舌、磨肉泥的酷刑都好好的尝一遍。
“你……!”
最后的一句话含在嘴里戛然而止,梓恒仙君眼睛瞪的溜圆,几乎要脱出眼眶。凤星河下手干净利落,没有半点迟疑。长剑进了又出,喷薄而出的鲜血溅到黑色的斗篷上并不明显。
惊恐的双眼变得浑浊、暗淡,最后是死寂的灰败。温热的鲜血从垂吊着的、摇摆着的身体里涌出,“滴滴嗒嗒”的落到地面,飞溅、绽开。
勾陈神君在隔壁同样听的真切,垂着头眼睛盯着黏腻的水面发呆,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
凤星河戴上兜帽,准备原路折返。就在此时,“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过不上一会儿就要到门口了,隐约还有几句低低的交谈声。
林清梦催促道:【有人来了,快走!】
“好!”
凤星河扫了梓恒的尸体一眼,麻利的把那块黑布又给他蒙到了眼睛上。随后打开砖墙,进去后再掩带上,并且撤掉了结界。他连大气也不敢喘,蹑手蹑脚的、在狭长的甬道里缓慢移动。
他还没走出去多远,“砰咚”一声,囚室的铁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小卒守在门口,得到了伏奕给的好处,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大力一推,“伏奕大人,您千万快着点儿。我们给您方便,您也别为难小的。”
从声音到动作,都算不得多恭敬。
“自然。”
伏奕随口应着,也不在意那两个小卒嘴里不屑的轻哼。张开胳膊护着执明神君往里走,“师尊,您慢着点儿,里面黑。”
“好重的血腥味。”
执明神君抬手掩鼻,抬腿迈进牢房,目光首先落到还在小幅度摇摆着的尸首上,轻声唤道:“梓恒?”
死人自然不会回应他。
“他这是怎么了?”
执明神君几步冲到牢门前,双手握着栏杆,情绪激动的喊了几声,“梓恒!梓恒!”
血还在“滴嗒滴嗒”的流个不停。
执明神君惊呼一声:“他死了?!”
“勾陈!!”
不再管吊着的死人,他连忙去看隔壁水牢里的人,急切的大喊:“勾陈!你醒醒!”
勾陈神君疲惫的睁开眼睛眨了眨,快速的打量了一下牢外的二人,扯着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哑着嗓子说道:“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执明神君指着隔壁的牢房,“梓恒怎么回事?是谁杀了他?”
勾陈神君愣了一下,眼底染上痛楚。随即扯出一抹冷笑,双手握住绳子把自己往上拉了拉,“为什么这么问?除了丧心病狂的魔头,你觉得还能有谁?”
伏奕满心疑惑,皱着眉走到旱牢前,血还没干,尸体还有热乎气。真的死了?这怎么可能?伏奕转头对着门口扬声喊道:“你们两个,进来!”
门外的小卒不情不愿的走进牢里,“您还有什么吩咐?”
伏奕指着牢里吊着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死的?得了谁的命令?”
两个小卒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都看见了惊恐。连忙哆哆嗦嗦的掏钥匙,因为过于紧张,一大串钥匙“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二人挤着、争着进到牢里,颤抖着检查吊着的人。
“怎么回事?”
“不可能啊!我二人一直在门口守着的!”
“剑、剑伤?”
“今个儿就没人进来过,怎么会死了?!”
魔尊交代过只折磨不能杀,这些人关了她一万年,她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可现在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两个小卒想到后果,不由自主的抖成了筛子,连滚带爬的跪到伏奕脚边。
“伏奕大人,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我们绝对没有偷懒,更是一刻也不曾离开。除了、除了你们,根本没人进来过。”
“滚滚滚!”
伏奕一脚将人踹开,怒道:“你们这意思,是我捅死他的不成?”
二人如何敢滚,已经死了一个,另一个无论如何也得看住了。
执明神君沉默着,垂眸盯着勾陈的脚腕看了许久。与此同时,勾陈也一直在看他,视线相对的瞬间,二人眼里有了心照不宣的了悟。
勾陈神君痛心疾首的轻叹,“竟然真的是你。”
“想必杀梓恒的人和你说了不少。”
执明神君勾唇笑了笑,左手抬到胸前,手指轻轻的搓着,“浅予的小情人和梓恒有大仇,除了他,我真是想不到还有谁会特意来这儿杀人了。”
“呵!他还挺有本事的,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这里来。”
“不过也对,我若是所料不差,浅予和陵光应当是同一人。陵光想进这里,自然是如履平地。”
勾陈神君怒喝道:“执明!你到底怎么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吗?”
执明神君的神色一如往常二人斗嘴那般,他抬眸看着勾陈,答非所问,“他们来了却不救你,想必是对缚神锁束手无策。陵光的灵力果真是大不如从前啊。”
“师尊,您在说什么呢?”
伏奕听的云里雾里,担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您也见到勾陈、勾陈神君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执明神君的脚好似生了根一般,他依旧盯着勾陈看,眼球却渐渐染上黑色,“勾陈,他们应该刚走不久吧?不如你来猜一猜,他们出得去这岐山吗?”
勾陈心里咯噔一下,撇开眼冷哼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鬼话!陵光早就死了,如此密室又哪里来的人?”
执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多时完全变成了黑色。伏奕看在眼里,不由得心急如焚,尖细的嗓音带着哭腔,“师尊,您到底怎么了?您快醒醒!您是神君,可千万不能入魔啊!”
勾陈默默的看着,缓缓摇了摇头,看来被执明耍的团团转的,还有他这个傻不愣登的徒弟。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的京都城外。
“尊上,不要!这么多人在……”
赤矖娇呼一声,她依偎在黑袍尊者怀里,素手抓着衣领满脸羞红,仰着头求饶,“等回去了奴家再伺候您,行吗?”
“自然不行!”
黑袍尊者拨开赤矖的手,扯开她的衣裳好生狎弄了一番,又拖着她跪到身前,“本尊给你,你就得感恩戴德的受着!”
“奴家知道了。”
就在赤矖伸手去掀他身上袍子的时候,他忽的推开赤矖站了起来,咒骂一声,“好个小兔崽子!”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开始变得扭曲,转眼竟然不见了。
凤星河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往外走,用了差不多一刻钟,就摸回了进来时的那道小门。
“呼~!可算是出来了。”
下山依旧是走来时的那条隐蔽小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遮天蔽日般浓厚的秽气迅速弥漫开来,笼罩了整座岐山。
“师尊,我好难受!”
“啊!”
凤星河难耐的叫了一声,整个人已然陷进了秽气里。他的眼前只有茫茫黑雾,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