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妮看着卫云。
这么多年过去，她比从前美艳更甚，行事风格也更为狠辣。
辱兄之仇、玷污之痛，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李明妮浑身发抖。
“你、你……”
她死死盯着卫云，似要将她刻入灵魂深处，有种哪怕今日必死，也要拖着对方一同下幽冥地狱的决绝。
卫云轻嗤一声，“怎么支支吾吾的，害怕了？”
闻言，向来寡言的少女罕见地露出一抹轻蔑的笑，趁着卫云近在咫尺，猛得直起上身，死死咬住她的手腕。
这一下立刻见了血。
卫云吃痛，她垂眸看着从牙印边缘渗出来的鲜红血迹，伸手用力拽住李明妮的头发，逼着她松了口，一边假惺惺道：“可惜了，本来不想这么快处理掉你的。”
李明妮头皮被撕扯到变形，她忍着痛，朝卫云啐了一口，“我呸，这辈子遇上你这种人算我倒霉，我要是生哥，我也恶心你！”
“……”
这句话精准戳到了某人的肺管子。
卫云瞳孔剧烈震颤了两秒，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平静的疯癫感。
她直起腰，从腹腔深处吐了一口气出来，对刘安杰道：“动手吧。”
刘安杰跟着卫云这么些年，手上沾染的人命多到数不清，虽说这会儿动了些许恻隐之心，但他清楚一时的心软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李明妮闭上眼睛。
“砰。”
小直径枪口飘出一缕青烟。
在这样空旷的地方，安装消音泵毫无必要，新年将至，附近村镇的居民还以为是谁家小孩耐不住性子放了第一束烟花。
枪响之后，满室寂静。
刘安杰没有收枪，李明妮也没有倒地，反倒是两者之间的地面上，骨碌碌滚过一枚子弹。
？
卫云盯着那枚子弹，直到它停下。
“刘安杰，你在做什么！”卫云震怒。
“不是，云姐，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刘安杰愕然地看着手里的枪。
“愣着干什么，我让你动手！”
刘安杰被卫云的咆哮吓了一跳，抬手就对着李明妮接连开枪，一连串的“砰砰”声过后，弹匣清空，男子脚下散落了一地子弹和弹壳。
等幽幽硝烟散去，李明妮抱着脑袋，从蜷缩的姿态里恢复过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
“……”
不仅仅是卫云和刘安杰，屋子里这么多待命的犯罪者们也震惊了。
窃窃私语声逐渐变大，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除了苍芙。
她躺在地上，微微皱着眉，脸色有一些苍白。
李明妮之所以没事，是因为苍芙在她周围张开了隐形光盾，而在星联编撰的《精神力外显指南》里，外显隐形实物是难度最大、也最消耗精神力的。
卫云从刘安杰手里夺过枪，重新换上弹匣，亲自对着李明妮的眉心来了一枪。
“当啷。”
子弹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卫云踉跄着后退一步，看李明妮的眼神就像是活见了鬼。
李明妮没比周围这群人好到哪里去，她一脸的错愕，盯着自己还能灵活动弹的手指出神。
就在这时，刘永杰提出了一个建设性意见。
“云姐，不然……换个人试试？”
卫云深吸一口气，觉得有道理，抬手将枪口对准了苍芙。
？
这就冲着她来了？
苍芙面上一派波澜不惊，从容地坐起来，钢丝绳索稍稍一动就往肉里勒，疼得她在心里直骂爹。
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点精神力回升的时间，苍芙真诚道：“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的枪因为没有按时保养，所以出现了故障，导致子弹冲击力不足半路掉落？”
卫云一愣。
你别说，听起来有那么点道理。
苍芙接着道：“如果存在故障还强行开枪的话，很有可能会炸膛。”
“……”
卫云莫名觉得苍芙说得有道理，她和刘安杰对视一眼，转而从腰后抽出了另一把袖珍手枪，看着体积很小，实则杀伤力丝毫不减。
“……”
拖延时间失败，苍芙咬紧了后槽牙。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卫云直接走到距离苍芙一臂的距离，将黑洞洞的枪口从小腹游移到她的心脏，又从心脏辗转到眉心。
果然，她还是最直白地讨厌苍芙这张脸蛋。
就目前来说，除非精神力恢复到执行官时期，苍芙维持李明妮周身的隐形光盾就已经很困难了，再叠加一张的话，大脑很可能因为承受不住高压而崩溃。
这就意味着，如果她想活命，就必须加上闪避技能。
但她现在手脚都被束缚，闪避技能也很难展开。
冷静。
冷静。
越是生死关头，越是要沉着。
苍芙眉眼沉了下来，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卫云的动作被她的精神力拆解得极其缓慢，指关节搭上扳机，蓄力，发力，击锤压簧脱落，击锤撞向击针，击针与子弹底火相撞，火药“滋啦”一声引燃。
狭窄的枪管内，爆裂出一片橘色火花。
“砰。”
苍芙眼底蓝纹乍亮，子弹出膛的一瞬间，她瞅准时机猛然抬手，让钢丝绳索遮挡住眉心。
仓库里响起一道令人牙根发酸的刮擦音。
得益于钢丝绳索绝佳的质量，发生撞击后，子弹从中裂成两半，一截子弹飞出去打到地面，另一截则随着苍芙的闪避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妙就妙在，苍芙的双手自由了。
趁着卫云还没回过神，苍芙一个后翻滚到一排木箱后面躲藏起来。
为了节省时间，她直接启动精神力，脚腕上的钢丝绳索倏得燃起蓝色火焰，半秒的功夫就烧得干干净净。
只余下空气中一缕呛人的焦味。
卫云也没闲着，直接对屋里的犯罪者下达命令，“我出三倍佣金，杀了她！”
三倍佣金是什么概念，那可是一百八十万西洲币。
对于这群在新松苟且的犯罪者来说，是一笔此生都得不到的天文数字。
连刘安杰都有些蠢蠢欲动。
冯希是技术人员，不懂打打杀杀，她第一时间抱着电脑和各种数据线路退出仓库，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继续窝着。
工业园里布满了云界科技出品的军用高端屏蔽仪。
她只要保证这些屏蔽仪不出问题就行。
冯希这边清清静静，另一边的“审讯室”却是热闹非凡，阿道吾首当其冲，身后跟着巴里和巴特两兄弟，这两人打黑拳出身，上衣一脱全是纹身。
飞鹰猛虎蛇首，前胸后背塞得满满当当。
还有藤野逢泽和藤野夏树，南洲过来的恶童兄妹，玩伸缩长刀一绝。
一群人朝着木箱逼近。
上膛的上膛，抽刀的抽刀，活动手腕的活动手腕，按照这架势，只要苍芙现身，露头就秒。
被全方位瞄准的苍芙淡定地蹲在木箱后。
她把正在录音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插上充电宝，塞进角落里。
子弹撞击钢丝绳索的时候擦到了右侧手腕，在手腕内里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衣袖。
卫云穿着单薄，所以这间“审讯室”里其实是开着暖气的。
只是温度不太高。
苍芙脱了卫衣扔在一旁，露出里面的紧身行动背心，接着扯下卫衣上的宽边帽绳充当止血带，一点点把手腕缠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擦去小臂上晕染了一片的血迹，轻轻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就到了算总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