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芙回到宿舍，先是给傅悬发了条消息，问今晚能不能和康哥见面。
傅悬看到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一下，立刻攀着恒温泳池的边缘上岸，从架子上抽下毛巾擦干手，翻出消息一看，果然是苍芙。
“康哥还没回我。”
“知道了。”
“康哥这人比较谨慎，他不一定会答应和你见面。”
“试试看吧，不行也不勉强。”
“好。”
傅悬用毛巾擦了把脸，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拉上拉链，转身对上韩墨探究的眼神。
“苍芙？”
“嗯。”
“你俩关系确实不错。”
“墨哥，我真不能说。”傅悬苦笑了一下。
“没事，我就随口一说，没有要打探的意思。”韩墨把毛巾挂在架子上，戴上了泳帽。
“李丛召怎么没来？”
“他选修的是网球课。”
“好吧，我倒没注意。”
“你还游吗？”
“嗯，我再游两圈。”
“对了，我还没有苍芙的联系方式，她之前让我问你要。”
“哦对，那我推送给你。”
“谢了。”
另一边，苍芙花两个小时过完所有课本，并且顺带着把习题册填满，然后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灰色卫衣换上。
她的房间位于二楼，刚好挨着学院后墙。
不远处的探头闪着红光，将整片宿舍楼笼罩其中。
苍芙虚虚握了握拳头，她的精神力还不足以让电子设备停摆，但如果运用得当，可以做到几秒内短暂的干扰。
距离熄灯还有两个小时。
苍芙打定主意要去秋山镇上转一转。
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精神力集中在探头上，在极短的半秒钟内，苍芙再普通不过的咖啡色瞳孔里闪过一瞬的幽蓝，宛如跳跃的电光，探头里精密的线路精准受到干扰，监控画面忽然静止，但右上角的秒数却在正常跳动。
趁着这抹幽蓝之色还未褪去，苍芙闪身从窗户跃出去，灵巧落地后助跑、起跳，单手攀住外墙，稍一用力便翻了过去。
院墙外是一条林荫小路，虽然没有人，但落地的时候苍芙差点踩到一条流浪狗的尾巴，流浪狗狂吠着跑远。
“完美。”
苍芙拍了拍胸前蹭到的灰，刚要往前走，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瞳孔里鲜亮的色泽如退潮般迅速消散，苍芙撑住墙壁，踉跄着走了两步，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刚才流浪狗窝着的地方。
还是热乎的。
“行吧，虽然不完美，但能翻过来就不错了。”
苍芙没急着起来，在墙根坐了一会儿，有路人遛着狗走过，看她这副模样觉得有点奇怪，便回头多看了几眼。
“我说我是乞丐的话，你会朝我丢硬币吗？”
苍芙举起袖子，朝那人友好地挥了挥。
“神经……”
“哎，被骂了。”
闲着也是闲着，苍芙打开手机里的地图软件，开始研究周边的商圈地形。
附近有一条经营到深夜的步行街，苍芙抱着脑袋缓了一会儿，确定没问题后，爬起来拍拍屁股朝着步行街走去。
步行街没有燕市热闹。
苍芙兜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准备回学校早点睡觉，于是往来时的林荫小道上走。
路上有人。
苍芙倚着院墙，想着等人走光了再启用精神力。
奈何等了许久，路上的人不仅没少，反而变得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有破旧的面包车停到路边，从里面下来一些手持铁棍的男子。
最后下来的中年男子一身暗红色的唐装，乍一看慈眉善目，随着一辆车驶过，雪亮的车灯下，男子眼底的凶光一览无遗。
男子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一群人乌泱泱地朝着一条漆黑的巷子涌去。
苍芙不想惹事情，低头看着脚尖，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夜晚温度很低。
中年男子对着夜空哈出一股白气，一双锐利的眸子就这么定定落在苍芙身上。
他用指背敲敲手下，一指苍芙，“做掉。”
语气随意到像是让人做掉一只苍蝇。
“是，锋爷。”
“别在这里做，找个僻静的地方，这里毕竟是学校旁边，弄脏了有损阴德。”
岳藏锋用力嘬了一口烟。
脸颊凹陷下去，那股慈眉善目的劲儿立刻没了，整张脸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物极必反，透出浓浓的黑气。
“好的，锋爷。”
两名男子戴上橡胶手套，朝苍芙走来。
在苍芙看不见的地方，二人后背的裤腰带里各自别了一把斧头。
“我、我就是在这里等个朋友，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现在就走……”
苍芙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两名男子一声不吭，走过来一把抓住苍芙的肩膀，把她掼进了面包车里。
全程速度很快，不带一丝停留，道路两边的大树枝叶繁茂，刚好又挡住二楼寥寥几家亮着灯的居屋，所以没人发现苍芙的遭遇。
岳藏锋嘬完一支烟，将烟头扔在潮湿的下水道边。
尖头皮鞋碾上去，猩红的火光湮灭在腥臭难闻的潮湿泥土里，发出一阵气体被挤压的咝咝声。
岳藏锋在面包车旁站了一会儿，
听着车厢里面传来一声斧头剁入地板的闷响，淡淡道：“收拾干净，去巷子里汇合。”
“是，锋爷。”
巷子里的事情更重要，岳藏锋抬步往深巷走去。
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拉伸到极致时，影子枯瘦锋利，有种狰狞的意味。
*
面包车里。
岳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车门一关岳三就被放倒了。
速度之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苍芙用脚背承托着岳三的身体，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手抽出男子腰间利器，一斧头劈在他的脚边。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车体被凿出一个深深的豁口。
岳藏锋刚开口，苍芙就松开了岳四的手。
少女面容隐匿在黑暗里，只能看清一双眼睛。
眼底荡漾着蓝色波纹，里面没有一丝情绪，乍一眼不像真人，反倒像蛰伏在黑暗里锁定猎物后骤然睁眼的野生球蟒。
岳四福至心灵，回答了岳藏锋的话，没有暴露苍芙。
如果真的暴露了，自己现在应该已经被绞杀了。
岳藏锋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苍芙缓缓放下垫着的脚，岳三无声躺倒在地，岳四盯着他看了两秒，好在胸腔还有起伏，岳四想松口气却又不敢。
“你……到底是……”
“我们玩个游戏，游戏名字叫我问你答，游戏规则是回答慢一秒我开你兄弟的瓢，能听懂吗？”
“……”苍芙眯眸。
“能听懂！”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
岳四倏然去抽卡在后腰的斧子，谁知斧子只抽了一半，苍芙飞起一脚将他的手腕踩在车门上，小拇指与无名指上下交叠着卡死，痛得岳四张嘴就要叫。
苍芙赏了他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比她最初扇陆惟生的那一下还要重。
岳四脑海里“嗡”得一声，随即口腔里涌上浓郁的血腥味，破皮的嘴角和内壁火辣辣得疼。
苍芙把玩着斧子，不断用锋利的边缘试探性地压在岳四的脸颊、颈侧、胸口，以及柔软的腹腔，像是在玩闹，又像是在认真寻找最佳切入角度。
视觉效果上，纤细的手腕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厚重的斧子压折。
但岳四知道，眼前的少女大概率是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