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厨房小瓮里白面小米都满着呢,以后咱自己吃,怎么好怎么来,就是顿顿细粮都行。”
“弦子,看你说的,还顿顿细粮,谁家经得住这么嚯嚯。”
闻言,何雨弦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嫂子好是好,就是太会过日子,看看还得好好调教一番。
“咱们家情况特殊,嫂子你就可劲吃细粮就行,棒子面能不吃就不吃,那东西刺嗓子。”
具体原因何雨弦肯定不便明说。
家里的粮食吃不吃,根本不往下走。
此类莫名现象,何雨柱跟雨水早就适应了。
何雨弦相信,这个小嫂子,应该也能适应。
家里是有一袋子棒子面,但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天知道于莉一大早,是怎么翻箱倒柜把藏在柜子最里面的这袋陈年棒子面找出来的。
总之,来日方长。
吃完饭,雨水第一时间拿着笤箸跑去何雨柱他们屋。
扒拉扒拉床底下,捅咕捅咕柜子底下。
反正就是一阵忙活。
“奇怪,怎么没有呢?”
“雨水,你找什么呢?”
“抓老鼠啊。”
一说这个,何雨柱恍然想起什么,看了眼一旁的小媳妇,低头嘿嘿直笑。
“你还笑!都是因为你!”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一晃眼,两个半月过去了。
颠簸的卡车车斗上,何雨弦盘腿坐在车尾靠近车栏的位置。
看着道路两旁不断倒退的植被,以及车后掀起的大片尘土,宛如隔世。
面上不喜不忧,实则心里早骂娘了。
“他娘的,早知道上学还得来这山旮旯里干活,当初说什么也上了!”
上学是为了以后有个清闲点的工作,不至于当盲流子被拉去下乡劳作。
没想到上了学一样的进山沟沟。
上学也是干活,不上学也是干活,这踏马不白上了吗?
以前何雨弦想的挺好的,以为成绩好可以为所欲为,但现实给他狠狠地上了一课。
首先,这时候上高中居然不看分,看家庭成分!
中考门门试卷满分有什么用?居然只是例行公事的走了一个过场。
到头来还是何雨柱靠着跑前跑后找了不少关系,又是去厂里开工人家庭证明,又去街道处开推荐信,这才让何雨弦两兄妹顺利被二中接收。
那既然上了高中,就好好学吧。
可万万没想到,开学第一课:回家!
回家准备行李,带上两件换洗的衣服,奔赴前线!
全体师生,奔赴门头沟矿场!
赶上时代特色了,高中不上课,挖矿!
要说挖矿吧,何雨弦其实也不怎么抵触。
毕竟是为了建设祖国的未来,以及力所能及的淘点力,无可厚非。
可问题是——“妇女能顶半边天”。
同样与何雨弦一起入学的雨水,也在此行的队伍中。
不仅是雨水,整个二中的女学生,包括全体女教师,皆在此列。
除了有个找好关系提前开好“病假”的同学,其余人等,皆奔赴矿场。
一个个的嘴上说道好听,集合的时候,何雨弦看得清楚,就数那些女同学吵的最欢、最热情。
呵呵……
等到了地儿,有你们哭的!
就连雨水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何雨柱在知道弟弟妹妹要被派去挖矿时,整个人差点疯掉。
矿洞是那么好进的?
有多少人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这还算好的,死无全尸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何雨柱第一时间就准备去找人疏通关系,想着实在不行给弟弟妹妹办个病退,这学不上了,哥哥养你们。
但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
何雨弦拦着是因为他知道,非不得已最好不要这样做。
万一被扣上个“资产阶级娇气”的大帽子,以后可有的玩了。
他也不是说不能干重活,只是不想干罢了。
没必要为了偷点懒给自己留下一个巨大隐患。
但是雨水,傻不愣登的被男女平等口号唬住,一心要做那“铁娘子”。
吵着闹着积极响应任务,“除非你们把我绑在家里天天看着,要不然爬我也得爬去矿场!”
真是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
有些人呀,就是认不清现实。
何雨弦看着车上激动的大声歌唱的少男少女们,无声的摇头。
希望你们到时候还能这么高兴。
……
卡车拐过妙峰山垭口时,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涌入鼻尖,呛得众人不住的咳嗽。
“快到了,你们看!”
班长李秀兰,人如其名,挺秀丽的一个小姑娘,梳着两根又粗又黑的大辫子,指着远处大声嚷嚷起来。
车上的众人齐齐看去,只见远处整片山坳冒着黄烟,上百座圆哄哄的土窑柴火堆在坡上烧着。
不时可以看到戴红领巾的小学生在其中奔走,身上背着竹篓,这是在寻找焦炭碎块。
哎,时代的可悲……
吱~
晃悠了四五个钟头的卡车,终于停下来了。
咳咳……
待尘土散去后,坐在车斗最后边的何雨弦,第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啊~呀!
揉了揉险些被颠成八瓣的屁股,张开双臂狠狠地舒展了一下差点散架的身体。
一阵关节咔咔声过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咔咔一声,车斗打开,把早就按耐不住的同学们放了下来。
何雨弦站在车厢处,本想着等雨水下车的时候扶一把呢。
没想到小丫头看都不看他一眼,扑的一声就跳了下来。
“哼!”
得,有本事你一直这么骄傲!
穿过卡车,不远处就是黑乎乎仿佛要噬人的矿坑口。
只见矿洞口上横着条褪色横幅:“苦战二十天,拿下卫星井!”
下面用角落的部分还用粉笔歪歪扭扭补了句“谁落后谁就是右……”
何雨弦刚走没几句,又被人喊了回去。
“同学们!天儿还早,大家过来排队领工具,咱们要争分夺秒的完成任务。”
干活得有家伙呀,肯定不能徒手挖矿。
拉他们来的卡车上,出来这一车人,车斗里叠着二十多把鹤嘴镐。
镐头缠的红布条在寒风里扑棱,像一簇烧不起来的火苗。
车,自然不是一辆车。
浩浩荡荡的十几辆呢,每辆车上都带着不同的作业工具。
这些,大体就代表了他们未来一段时间内的活计了。
“哎!等等!额说你们干要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