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后土祖巫已经用上了“恭请”二字。
由此可见她对于道玄是何等看重,是何等认可。
后土祖巫再次发出邀请,语气诚恳,玄渊却轻轻摇了摇头。
“后土祖巫盛情,玄渊心领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只是……贫道先前已与天庭那两位陛下结下梁子,如今他们对我已是恨之入骨。
若贫道此刻再与诸位祖巫一同前往不周山盘古殿这等巫族核心之地,恐会进一步激化巫妖两族的矛盾,甚至被那天庭抓住把柄,大做文章,污蔑巫族勾结外人,图谋不轨。”
玄渊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贫道只愿做一逍遥散人,不愿因我一人之故,为巫族平添不必要的麻烦与纷争,便……不去了吧。”
帝江祖巫闻言,眉头微蹙,他天性直接,不太理解玄渊这般“瞻前顾后”的考量,正欲开口挽留。
玄渊却已对着四位祖巫再次稽首一礼,道:“诸位祖巫好意,玄渊心领。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言罢,他身形一晃,便已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不给祖巫再多挽留的机会。
祝融看着玄渊离去的方向,挠了挠赤红的头发,脸上带着几分不解和对玄渊那份“潇洒”的不爽,瓮声瓮气地对后土和玄冥抱怨道:“后土妹子,玄冥妹子!你们是从哪里认识这么个古怪家伙的?
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明明被太一那厮打得跟狗一样,还敢在本祖巫面前装什么高深莫测!真是……狂妄得可以!”
后土祖巫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祝融解释道:“祝融大哥误会了,我与玄冥姐姐也是偶然与玄渊道友相遇。
至于他的真实来历和本事……说实话,连我们也未能完全看透。”
帝江祖巫闻言,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打断了祝融的抱怨,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祝融,你错了!
这个玄渊……绝非你我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的战斗力或许……或许在我们之下,但他方才显露的那手推演天机、预示未来的‘天数星图’,以及他那神出鬼没的空间挪移神通……
其智慧与对大道法则的掌控,恐怕……
已不在寻常准圣之下,甚至……堪比圣人!”
这个结论当然有些过高,但也能看出帝江对于玄渊的重视。
帝江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继续道:“他若能真正加入我巫族,以其智慧弥补我等不擅谋略的短板,对我巫族而言,其价值……
甚至可能远超一位顶尖大巫!”
祝融一听帝江将玄渊夸得如此厉害,又想到他可能对巫族有大用,顿时眼睛一亮,火爆脾气再次上来:“嗨呀!那还等什么?!
既然这小子这么有用,刚才就不该让他走了啊!
帝江,你我兄弟现在就追上去,直接将他‘请’回盘古殿!
管他愿不愿意,先绑了再说!”
“胡闹!”帝江闻言,没好气地瞪了祝融一眼,厉声呵斥道,“祝融!你当那玄渊是寻常散修,任你随意拿捏不成?
他能从太一那等存在手下从容周旋,岂是易与之辈?!”
他语气一缓,带着几分慎重说道:“我等先前不知其深浅,言语间或有冒犯,已是不该。
如今既知其不凡,日后若再相见,务必以礼相待,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鲁莽行事,否则……
若因此而恶了这位深不可测的道友,断了我巫族一场潜在的机缘,你担待得起吗?!”
祝融被帝江一番抢白,自知理亏,但依旧有些不服气,只能小声嘀咕道:“哼,咱们巫族顶天立地,什么时候还讲究这些弯弯绕绕的玩意儿了……真是麻烦……”
……
玄渊悄然返回【万灵生息阵】的核心阵眼,盘膝而坐。
他脸色略显苍白,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先前硬撼太一的太阳真火,又与三大妖神周旋,最后更强行施展“天数星图”震慑太一,对他的法力和心神消耗着实巨大,几乎是榨干了他所有的力量。
“太一的太阳真火,果然名不虚传,若非我玄黄道体特殊,又有九转玄功护持,恐怕在那真火之下,早已化为灰烬。”
玄渊心有余悸地回想着,“不过,此番虽凶险万分,却也让我对自身力量的极限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更在生死压力下,对大道法则的感悟又深了一层。”
他立刻运转玄功,调动阵法之力,开始默默调息。
磅礴的玄黄气与人道气运如同受到召唤般,自四面八方涌入他的体内,迅速修复着他因过度消耗而近乎干涸的经脉,滋养着他那略显疲惫的元神。
随着功法的运转,他之前在战斗中被强行压榨出的潜力开始显现,对九转玄功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原本坚固的瓶颈,在内外双重力量的冲击下,竟开始松动。
“轰!”
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自他体内传出,玄渊只觉得浑身一震,一股更加强大、更加精纯的力量自丹田气海中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他不仅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九转玄功更是因此机缘,再次精进,隐隐有了突破第六转中期的迹象!
法力运转间,更多了几分圆融与霸道,对大罗金仙境界的体悟也更上一层楼。
“破而后立,果然不假!”
玄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稳固修为,彻底消化此番所得之际,他那敏锐的神念突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窥伺之意。
这股窥伺并非直接针对他,而是如同无形的丝线般,悄然笼罩在【万灵生息阵】的外围,似乎在探查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嗯?”
玄渊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这股窥伺之力虽然隐秘,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恶意。
与此同时,在【万灵生息阵】内,那头正在山谷中酣睡的小麒麟,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
它那毛茸茸的耳朵突然警觉地抖了抖,巨大的头颅猛地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眸望向了阵法之外的某个方向,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带着警惕意味的呜咽声。
……
天庭,凌霄宝殿。
太一脸色铁青,周身依旧残留着未散的战意与滔天的憋屈,他一言不发地走入殿内,对着宝座上的帝俊重重一拜。
帝俊早已在殿内等候,他看着太一那狼狈的模样,以及身上那尚未完全平复的混乱气息,便知此行必然不顺,但他还是沉声问道:“二弟,情况如何?”
太一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难以抑制的愤怒,将之前发生的一切简要述说了一遍,尤其是玄渊的种种诡异手段和最后那“天数星图”带来的震撼。
“大哥……是小弟无能,不仅未能将那玄渊斩杀,反而……反而被其与四位祖巫联手逼退,险些……折损了天庭颜面。”
帝俊并未立刻发怒或责备,只是平静地摆了摆手,示意太一不必自责。他早已通过河图洛书大致推算到了战况的惨烈和结局。
“二弟,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挂怀。”
帝俊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但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眸之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深深的忌惮。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是……这个玄渊,其肉身之强横,神通之诡异,心智之深沉,都远超我等预料。”
帝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那遥远的人族祖地,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他不仅自身实力深不可测,更与巫族、女娲乃至太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任其成长下去,对我天庭而言,其威胁之大,恐怕……不在那十二祖巫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此獠不除,必成我妖族天庭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