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干活,何泽羞愧的垂下了眼,他刚被开除那会儿,顾雨薇又跑了,他既要找顾雨薇,还要照顾孩子,每天过的乱七八糟,而且他出去下地的时候,总是能听见别人在背后议论他,何泽觉得自己头都抬不起来。
他做了几年工人,突然就觉得自己好似不会下地了,就像是穿着孔乙己的长衫,脱不下来了,可是家里还有孩子要养,每天张开嘴等着吃,又不得已去上工,这就成了他现在干活干不到心上,不干又不行的状态,两难。
何泽不知怎么,他就是不想单独去找何朗,现在何朗过的比他好,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自己成了这个样子,何朗会嘲笑他,父母不答应,他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这一晚,很多人的心情都是不平静的。
高翠云一晚上没闭眼,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就去给孩子们做饭。
何母出来看见了她,看着她那红肿的眼睛,还是过去劝解了几句。
“小辰今年已经十八了,已经是大小伙子了,老三两口子有本事,他们就想着帮衬几个孩子一把,你说你把几个孩子都留在身边有什么出息,过几年孩子们长大了,都要娶媳妇了,你拿是什么给他们娶媳妇?孩子大了,总是要让他们出去闯一闯的,就算挣不了多少钱,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每天躲在咱们这个穷地方,面朝黄土背朝天,能有什么长进,该放手时就得放手,小辰他们几个都是孝顺的好孩子,不会不管你的。”
高翠云听着何母的话,也点了点,其实她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或许就是没了丈夫,太把孩子当命根子了,小辰是最大的,几乎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所以她才会觉得没了安全感。
何母看着她,“这就对了,小辰不在,你还有小阳和子明,再说还有我们,一家人总会帮着你的。”
高翠云红着眼点头,“我知道。”
“好了,你赶紧用凉水敷一敷你的眼睛,红肿的那么厉害,让孩子们看到,怎么能走的安心。”
高翠云摸了摸自己干涩的眼睛,赶紧去洗脸,敷眼睛去了。
何朗早上起来,把门锁好,就来老宅吃饭了。
早饭还没吃完,石头就和他娘过来了。
石头背着行李。
何母站起来,“石头娘,你们吃过了没有?没吃的话坐下一起吃点?”
石头娘笑着摆手,“大妹子,我们吃过了才过来的,昨天石头回去跟我说,你家老三回来了,说要带着他去京市做买卖,我听了也高兴,这不今天早早就吃过饭,送他过来了。”
何母也听何父说过了,她笑着点头,“老三昨天跟我们都说了,他现在在京市做了个小买卖,这不,首先就想到你家石头了,到底是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么也要拉扯一把的。”
石头娘点头,“是啊,你家老三是个好孩子,我家石头也是天天念叨他三哥,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三哥干,我也很信任他,就随他去吧。”
石头挠头。
何朗看了一眼他背的行李,对他说:“不要拿这么多行头,拿一套换洗的衣服就行,其他的东西,到了京市我再给你买。”
石头听何朗一说,也不问缘由,马上就解开包袱,拿了一套衣服出来,其他的都交给了他娘。
石头娘也没有多问,就抱着了。
高翠云闻言,想着早上自己给小辰打包好的那两包行李。
“老三,那小辰的东西?”
何朗同样说道:“小辰也带一套换洗的衣服就行了,我们今天不去京市,先要去一趟羊城进货,拿太多东西站空,去了京市,要用什么,我会给他们买的。”
高翠云听后,赶紧也进屋把行李打开,给小辰找了一套衣服。
吃过饭,何朗他们就要走了。
石头娘叮嘱石头,“去了京市,做什么都要问过你三哥,别自己虎头虎脑的瞎来,干事灵活点,别给你三哥惹事。”
石头点头,“知道了,娘,你放心,你自己在家好好的,你等着我来接你去京市过好日子。”
石头娘笑着点头,摸了摸石头的脸。
“好了,去吧。”
小辰这边也在叮嘱小阳他们,“我不在,你们好好干活,别让娘为你们操心,不然等我回来收拾你们。”
小阳朝他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大哥你快走吧。”
高翠云看着小辰,“注意安全,听你三叔的话,不用担心我们,去吧。”
何朗笑看着他们,然后对他们说:“我们走了。”
看着三个人坐着牛车走远,高翠云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泪,石头娘却是笑嘻嘻的,她对高翠云说:“没事,孩子们出去看看也是好事,心放宽点,你也不能管他们一辈子,孩子们以后都会有自己的路。”
何母赞叹道:“就是,孩子们不在,咱们更要好好过日子,别让他们担心。”
高翠云给自己打了打气,擦干眼泪。
何泽知道小辰也跟着何朗走了之后,还来老宅找高翠云,被何父两扫帚就扫出去了。
“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选择,你来这装什么好爹。”
何泽:“我怎么了?那我之前每个月不是还给钱了吗?”
何父斜睨着他,“给钱就了不起了?而且那还是之前,今年的钱呢?你给了吗?”
何泽一顿,心虚的回道:“爹,我现在这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还有钱?”
何父冷哼一声,“既然你拿不出钱,还来这里找什么当爹的感觉,给我滚蛋。”
“爹——”
看着他爹强硬的态度,还有何家人对他的眼神,何泽觉得自己好像太失败了。
得到的全都失去了,现在一事无成,连他最看不上的何南和何朗,一个成了工人,一个去了京市,只有他又回到了原地。
不过这些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真要说出来,谁听了不会笑他一声“自找的。”
高翠云当然听见了刚才何泽在院子里的话,她门都没出,她跟何泽没话说,更不想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