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云大摇大摆地穿过办公区域，径直来到糕点车间。
最先看见他的是黄班长。
“赵......赵师傅。”她几乎要热泪盈眶，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
赵振云也稍稍愣住，试图把眼前的人和当年那个爱笑的小姑娘重叠起来。
“燕子，好久不见。”
如果说跟门卫大爷打招呼是出于奚落，那跟黄班长，绝对是真心。
黄班长不敢置信地走过去，停在距他一米远的地方又堪堪停下，似在责怪又似在抱怨道：“你还知道回来......”
赵振云心里头也塌陷了一块儿，叹了口气：“当年让你和我一起去香江你不肯，你看看你，为了这个破厂子都劳累成什么样了。”
记忆中的爱笑的姑娘早已远去，成了眼前受岁月蹉跎的邻家大婶模样，赵振云也只是伤怀了一秒钟，立马就开始居高临下地教育起人来。
黄班长左右看了看，后悔无比：“是我当初目光短浅了，早知如此当初我肯定会跟你一起走！”
赵振云见她目光恳切，一副在桔城食品厂遭了罪般的样子，心里一动。
她现在已经是糕点车间的班长，按道理来说应该知道所有糕点的配方，要是能从她手里拿到蛋卷和坚果曲奇饼干的方子，回到香江后他的副厂长之位肯定是稳了！
赵振云眼神闪烁：“燕子，你受苦了，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心疼！”
黄班长沉默了两秒，抬手攀住了他的胳膊：“那你能带我去香江吗？听说厂子又要不行了，我再也受不了这样不稳定的生活了。”
“当然了，你都开了口，我还会拒绝你吗？”赵振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年轻姑娘的滑嫩的小手摸多了，他好久没摸过这么粗糙的了。
内心一阵翻腾，赵振云忍了忍又说：“但我现在在香江食品厂没有多大的话语权，还是因为资历不够！如果我能再研发两款糕点，说不定能坐上副厂长的位置！”
“到时候别说带你去香江，直接让你当上糕点车间主任都不成问题！”
黄班长嗔怪地睨了他一眼：“我哪能做主任啊，能让我继续当班长就心满意足了。”
赵振云笑着把她拉到一边，许诺道：“等我成了副厂长，你想当什么就当什么，一切都由我说了算！就是糕点方面，听说你们厂的蛋卷和坚果曲奇饼干卖得挺好。”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黄班长一眼。
“你要是想要，我......我去帮你弄来！”黄班长眼一闭牙一咬。
“好！好！燕子，只要你肯帮我弄来方子，我绝对不会亏待你！”赵振云信誓旦旦，就差当面拍着胸脯保证了。
作为外人，厂里有规矩不能直接进入糕点车间，赵振云和黄班长说完话，在周边走了一圈，什么都打探不了。
闲着也是闲着，他掉头往研发部办公室走过去。
廖德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侧头往四周望着，桔城食品厂虽然老旧却井井有条，可以说卫生条件比香江食品厂还好。
他心里越发笃定赵师傅是来找茬的，但他自己可完全没这个意思！
不知道待会见了夏荷，要怎么解释才好。
俩人来到研发部办公室，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刺耳的怒骂。
廖德华当下头皮一紧，讪讪地看了赵振云一眼，试探道：“要不我们现在先别进去了。”
赵振云眼中迸发出戏谑的精光：“里面有好戏，我哪能不去看呢！走吧，我带你开开眼，看看桔城的大师傅是怎么教训人的。”
没有敲门，他伸出手直接推开。
夏荷和黄丽梅听闻动静，直接扭头看过去。
“你是谁？”夏荷警惕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你就是夏荷吧？年纪轻轻脾气还不小。”赵振云把黄丽梅拉到身后，温声道：“别怕。”
黄丽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教训我徒弟，和你有什么关系！”夏荷挺着肚子，没好气地开口。
赵振云不赞同地皱着眉头，严肃道：“徒弟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你怎么能把火气都撒在她的身上，难道你作为师傅就没有错的地方吗？！”
夏荷默不作声地打量他片刻，不屑道：“少惺惺作态地来教训人，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廖德华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夏荷的注意。
“夏荷，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香江食品厂的廖德华。”他期待地看着她。
“有些面熟，没印象了。”夏荷果断道。
“......不可能啊，你再好好看看！去年食品工业协会，我还是第三名！”
怎么会有人连他都不记得，明明当初他们还说过两句话。
夏荷自负一笑：“第三名是什么鬼？赛场上能被人记住的，从来都只有第一名。”
廖德华瞬间被打击得蔫了吧唧，像霜打过的白菜靠在墙边说不出话。
期间赵振云也在默默打量着夏荷，之前听说小廖提起过，说她性格平易近人，谦逊又好相处，现在看来多半是装的。
关起门来训人比他还厉害，可见私底下是个火爆的脾气。
不过这样的人，稍微激一激就会上当，更容易被他拿捏。
“我是香江食品厂的赵振云，说起来也算是你的长辈。”赵振云和蔼道。
“你就是赵振云？！毁了我名声，还敢来桔城食品厂？”夏荷愤怒地抓起手边的茶缸，抬手就泼了上去。
赵振云躲闪不及，胸前的衣服湿了好大一块。
“你！”
夏荷哼了声：“说我抄袭你，有证据吗？！”
赵振云抓了抓衣服，试图把水挤出来，结果越弄洇湿的痕迹越大。
“这还需要证据？你若不是抄袭我，怎么可能会和我做的东坡龙眼酥一模一样？！”
“要不是看在你是夏万辉女儿的份上，我早就向上面举报了！你可知道举报之后，你们桔城食品厂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赵振云装腔作势地恐吓了一番，谁知道夏荷根本不买账。
“真是恶人先告状，就凭你年纪大那就是你先做出来的？我还说是你抄袭我呢！”夏荷狠狠地将茶缸扣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