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亡,新朝兴。
玉阳基三个字,贯穿了两代王朝,玉家的银两曾占据楠国九成的钱庄。
如今世人提起玉阳基,无外乎“钱”与“色”。
比玉家财倾楠国,更出名的是玉阳基的“好龙阳”。
比玉阳基本人更有名的,是玉家独门媚药“销魂一笑”。
世人早已忘记那个三岁能打算盘、四岁能背一车账本的小神童。
也忘了那个曾因为小小药材铺缺货,为不失信于人,而独自一人背着药篓,翻越坟山数百里,磨得双脚都冒血的年轻人。
大约,连玉阳基自己都忘了吧。
此时此刻,玉阳基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佝偻着裹在金袍里的身子,在林子里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出路。
最后,他扶住一棵干枯断裂的树干坐下,疲惫地喘着气。
那树的上半部分已经腐朽折断,只剩半人高的树干还在,劈折成刀尖的样子,像是随时准备戳死一个人。
霍乾念独自走近,居高临下地睨着玉阳基。
逃了这么多天,玉阳基早已累得面无人色,但还是撑着力气,怪笑两声,对霍乾念道:
“我真可怜你。”
霍乾念冷笑,“玉老爷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放心,东宫令要活捉你最好,只要你不反抗,还可以活不少日子。”
玉阳基又“嘿嘿”阴森笑起:
“我还可以活不少日子,那你呢?你说说你,干嘛非要争个楠国首富,争个第一呢?当第二才最安全,你懂吗?”
霍乾念脸色一沉,没有反驳,玉阳基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看来你已经感觉到危险了,不错,不愧是霍震霆的儿子,果然厉害。只可惜你发现的太晚了!霍玉相争几十年,一直针锋相对,却也一直平衡制约,今日你占楠国首富,明日又是我,你我共同瓜分这天下钱财,多么好的一件事!
可你偏偏要争那什么楠国第一!现在好了,第一马上就是你的了。但你可知南璃君和她老子根本就是一路货色!我当年如何步步扶持着他南高羽筹谋、上位、征战、夺权,创立这广袤盛世楠国!
就如你如今扶持着南璃君荣登监国之位一样!待江山稳固,四海升平,你以为等着你的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不,等着你的只有‘狡兔死,走狗烹’!
所以我真可怜你,当个有钱又有权的楠国第二不好吗?非要上赶着往死路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说我玉家藏污纳垢,勾结朝廷贪官?可你以为做皇帝的真的很喜欢你们这种正直忠臣吗?哈哈哈哈哈哈——”
玉阳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在手上,贪婪地送进嘴里。
他一把接一把地吃下,直到嘴边全是乱七八糟一片白,他直接仰头对着瓶子开始吃。
边吃,边断断续续道:
“今日我之亡……他日……你之祸……哈哈哈哈哈……”
霍乾念抬手摁住眉头,脸色阴沉片刻,随即又恢复平时的冷静。
“玉阳基,别这么轻易就将你、玉家,这些年犯下的桩桩件件轻轻揭过。你与皇帝分赃也好,与神仙阎王共谋也罢,只是别忘了蝼蚁众生,条条都是命,那死在你手上,被玉家之流糟蹋的人,这血账得还。”
比如霍阾玉当年在祠堂被侮辱的仇;荀戓、小六……死去那么多霍帮护卫的仇;还有那受尽屈辱自尽而死的掬庭护卫的仇……
桩桩件件,谁人能忘?
粉末的药效慢慢发作,玉阳基开始控制不住的浑身燥热难忍,他胡乱脱去衣袍,露出一身松垮的老人皮肤,垂到大腿上的肚腩,一身密密麻麻的老人斑。
玉阳基扭动着身躯,在树干上疯狂摩擦,直到皮肤全都出血也浑然不知。
他剧烈地喘着粗气,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霍乾念!你这种人!一定死得比我还快!死得比我还惨!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如同干瘪肉蛆一样蠕动的玉阳基,霍乾念忍住喉咙间的呕吐感,准备上前一剑了结对方。
可玉阳基吃下的药粉已开始彻底发作。他浑身变得通红滴血,瞪着眼睛像要吃人一般。一边疯狂嚎叫,一边大力去扯自己下身,直扯到血肉模糊。
这情景甚是骇人,叫霍乾念顿住脚步。
只这么一顿,玉阳基便癫狂大笑,口中不停嘶喊着什么“兔死狗烹”,一跃跳上那根断裂的尖树干,骑在上面疯狂涌动。
鲜血如泉涌,顺着树尖汹涌流下。
很快,玉阳基逐渐停止动作,垂下那颗乱蓬蓬的脑袋,瞪着几乎爆裂出眼眶的眼睛,慢慢停止了声息。
等其他人闻声赶过来的时候,霍乾念一把捂住云琛的眼睛,不言则在一旁咋舌道:
“这畜生这辈子祸害了那么多男人,这下终于遭报应了。只是心疼那棵树,做错了什么,竟要受这种肛顶之灾??”
花绝和叶峮齐齐捂住耳朵,一脸嫌弃地踹向不言。
其他护卫们见此,也都被玉阳基这奇特又恐怖的死状惊到了,要么骂几句脏的,要么调侃几句有的没的。
只有霍乾念没有发出任何一声玩笑。
他捂着云琛的眼睛,揽着她走远,沉声对叶峮道:
“埋了吧,给他一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