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远在百里之外,那名借助观天镜窥视的修士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在他的感知中,仿佛有一头顶天立地的恐怖巨妖正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无尽的凶煞之气将他彻底淹没。
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下一刻就要被彻底撕碎。
道心几乎在瞬间崩溃。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绝对力量差距的碾压式恐惧!
“哼!”
丧彪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隔着无尽虚空,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声冷哼,如同惊雷在那修士识海中炸响。
“噗!”
那修士再也无法维持隐匿,身形一个踉跄从虚空中跌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观天镜“咔嚓”一声裂开数道纹路。
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再也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连狠话都说不出来,周身灵光疯狂闪烁,不惜燃烧精血,化作一道凄惶的遁光,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的天际亡命遁逃!
那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一倍,仿佛慢上一瞬,就会被那隔空投射而来的恐怖目光彻底吞噬。
看着那道仓皇逃窜的遁光,丧彪眼中的暴戾才缓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屑与嘲弄。
“废物。”
他低声啐了一口,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若是我大哥还在,哪有你们这些臭虫!”
丧彪呢喃一声。
这边。
寂灭鬼蜮深处。
玄苍封印所在。
现在这里,对玄苍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封印空间那么简单了。
他紧闭着双目,庞大的身躯如同亘古存在的山岳,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早已在漫长岁月中被磨灭了所有生机。
可若是有绝顶强者在此,便能感知到,在那死寂的表象之下,正有一股无比恐怖、无比纯粹的力量在悄然孕育。
毫无意外。
那正是
毁灭的法则的雏形!
在这绝对的黑暗与镇压之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玄苍的意识早已脱离了肉身的痛苦,沉入了一片由无数破碎、湮灭、归墟景象构成的意念世界。
万千毁灭真意汇聚。
玄苍“看着”雷霆爆发,带来的星辰崩解,化作绚烂而短暂的星尘。
同时他“感受”火焰吞天,待到世界走向终末,万物化烬,重归混沌。
“呼...”
“也许,待我真正以雷霆法则和火焰法则领悟毁灭法则的那一刻,我的修为....”
“将会进入一个新的高度!”
玄苍呢喃一声。
现在的他,经过十几年的沉淀,浑身上下的状态不但没有丝毫颓势,反而越发的强盛起来。
只是此时。
玄苍并没有着急破开封印。
他有一丝丝预感。
预感在今后会有一个真正的契机,让其可以真正的踏入在此从未出现的境界...
...
与此同时。
外界。
太一清虚观内。
林枫已经被带到此处有些时日了。
太一清虚观,虽以“观”为名,实则是一座绵延万里、气象万千的庞大修行宗门。
七十二主峰直插云霄,辅峰无数,灵泉飞瀑点缀其间,仙鹤灵兽徜徉云中,端的是人间仙境,道门祖庭之一。
然而,这仙家胜景,对林枫而言,却并非乐土。
玄诚子将他带回观中,亲自安排在一处名为“听竹小苑”的僻静居所安置好林母后,便将他交给了负责外门弟子事宜的“执事堂”。
观主亲自带回一人,这本该是莫大的殊荣,足以引起轰动。
但问题。
恰恰出在玄诚子那句“依规行事”以及林枫那尴尬的“身份”上。
最后。
又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消息,迅速在外门乃至部分内门弟子中流传开来。
说这个叫林枫的小子,并非观主看中的天才,而是观主念及旧情,勉强收容的一个累赘。
甚至还说。
这林枫与数十年前那个因触犯门规、与妖族有染而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的叛徒,林南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林南天。
这个名字在太一清虚观曾是一个耻辱的代名词。
他当年的“罪行”让整个宗门蒙羞,连带其师承一脉都备受打压,逐渐边缘化。
如今,一个“叛徒弟子”竟被观主带回山门,还堂而皇之地成为了外门弟子,这让许多视宗门清誉为性命、对林南天之事深以为耻的弟子如何能接受?
因此。
在这些子虚乌有的流言下,林枫踏入太一清虚观的第一步,便仿佛自带了一层无形的“污秽”光环。
所到之处,收获的多是冷漠、审视,乃至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敌意。
对此,林枫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一日。
传功坪。
一位面容古板的内门师兄正在为数百名新入外门弟子讲解最基础的《引气诀》。
讲解完毕,便是自行感悟引气入体的时间。
林枫盘坐在人群边缘,摒除杂念,努力按照法诀感应周身天地灵气。
他心性坚韧,虽环境不佳,却并未气馁。
之前有过林文渊的教导,林风也是有些凝气三阶的修为水平。
只是,道门有道门的修行法则,林枫按照道门所传之法,当他好不容易捕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试图引入体内时。
“嗤!”
一声轻微的嗤笑从旁边传来。
林枫眉头微皱,没有理会。
但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道悄然撞在他的后背上,虽不强烈,却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那本就脆弱的灵气感应。
林枫猛地睁开眼,回头看去。只见几名身着锦衣、明显有些家世背景的少年正聚在一起,看似在交流心得,其中一人正好收回手指,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看什么看?林南天教出来的废物,也配与我们一同听讲?”那少年见林枫看来,非但不惧,反而提高了声音,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林枫心中恼火,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他想起母亲担忧的眼神,强行将怒火压了下去。他知道,在这里,他没有任何依靠,冲动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他默然起身,换了一个远离他们的位置,重新坐下,再次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