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仁,这也是我跟着吕泰学过来的本事。这些铁路上的职工,他们工资也不高,但是,工作很繁琐,压力很大。所以,只要给一点小恩小惠,他就会给你方便。咱们带了这么多钱,要是真让他给检查出来,就等于暴露在外了,到时候,咱们的钱就不安全了。”
秦淮仁听了张志军说的话,点了点头,又问道:“给了多少钱?”
“五百块,一会咱们上了车,还要平摊这笔钱,一人一百块都给吕泰。”
不一会儿,检票的广播响了,吕泰在前面引路,其他人跟在他的后面一个个的上了车。
五个人的座位是连在一起的,刚好两排长,相对而坐。
吕泰看了看四周,等车上的人大多睡去,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现在把钱都交给我吧,你们进站免检的钱是我垫付的啊!”
他们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全都配合着把钱给了吕泰。
吕泰又开口说:“火车上人太杂了,咱们又是出来干大事的,听着,咱们现在轮流睡觉,醒着的人要全程盯着彼此的钱袋子。看好了啊,小心驶得万年船。那我和张志军先睡了,秦淮仁、苏晨、赵炳森你们等我们醒了再睡。每两小时叫醒对方,记得啊,醒着的一定要负责。”
秦淮仁点头说:“知道了,你和志军放心睡吧,我会看好咱们的命根子的。”
说完,吕泰就抱着自己装钱的被子沉沉地睡去了。
尽管,秦淮仁也很疲惫,但是依旧不敢把眼睛合上,困意太大,他就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感驱赶走了睡意,他更精神了。
没过一会儿,苏晨也打起来哈欠,头一沉倒在了秦淮仁的肩膀上。
秦淮仁赶紧拨拉了一下她的头。
“苏晨,醒一醒,不能睡啊!再坚持下,还有一个小时,咱们才能睡呢!”
苏晨却一脸委屈,倦怠的她实在是撑不住了,只感觉眼皮很重,委托着秦淮仁说:“淮仁,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算你帮一个忙,帮我撑一会吧,你看着咱们的行李好吗?”
本来,秦淮仁是不想答应的,但是看着她那双打架的眼睛,知道是没有用的,只能点头答应了。
又过了没有一会,赵炳森也顶不住了头一歪,也沉沉地睡了过去,那沉沉的呼噜声,一直在秦淮仁的耳朵边响着。
现在,醒着的只有秦淮仁了,他不能在睡着,一旦睡着了,醒来,说不准钱就去哪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一个中年妇女哭着呼喊。
“哎呀,哪个天杀的小偷啊!我的钱……我的五万块钱啊!”
那个女人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人看着既无奈又可怜。
这一声呼喊,惊醒了几乎整节车厢的人,睡得很沉的吕泰跟张志军也瞬间惊醒。
那个妇女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哭诉:“我的全部身家啊,都在我的钱包里,就这么……就这么被小偷给偷走了。我的钱啊,都在包里,就这么被偷了……这下我可完了,我该怎么活啊!”
吕泰被吓得不轻,赶紧说:“有小偷,快看看你们的钱都还在不在?”
几个人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行李,一检查一摸,全都放心了,还好,小偷没有摸到他们的身上。
得知了车上有小偷,谁也不敢睡觉了,只能盯着自己的钱包直到天大亮。
“矿泉水、八宝粥、方便面、面包、火腿肠、饼干、卤鸡蛋啦……”
一个中年乘务员推着小车熟练地在车厢里贩卖着食品。
折腾了几个小时,已经早上九点多了,几乎一夜没合眼的秦淮仁,早已饥肠辘辘,看着小推车过来,就拦了下来。
同样饥饿的苏晨开口就问:“有什么吃的卖啊?”
才说完,她就指了下小推车上的长条面包。
“我要这个了,多少钱?”
“两块钱。”
赵炳森也跟着说:“再给我们来五罐八宝粥喝。”
“五罐八宝粥,一共十五块,谢谢!”
张志军也拿起了一根火腿肠,付了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吕泰,整理了下自己油腻的中分头,打开了车窗,探出头往外看了看。
“已经出了北省了,估计还有十六七个小时,咱们就到了。”
一听还要在这拥挤闷热的火车上再乘坐十好几个小时,娇生惯养的苏晨有点不高兴了,拿起一叠旧报纸一边扇着一边抱怨:“啊,出一趟远门就是这么受罪啊!要不是为了做生意,我才不遭这大罪呢,哎,钱不好挣啊!”
秦淮仁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也没有羡慕,而是摸着自己的干粮袋准备开饭。
“哎呦,出门在外还这么委屈自己啊!秦淮仁,给你一罐八宝粥,不花钱的,我请客啊!”
苏晨倒是挺大方,看来是真的没有吃过生活的苦,这才花钱这么随意,虽然,她不至于有钱任性。
但,却是地地道道没有吃过苦的城市人家小姐。
“哦,谢谢你了,苏晨,我这干粮包里还有玉米面窝头吃呢!”
秦淮仁说着就从自己的宝贝干粮包里把玉米面窝头拿了出来,就这一点凉白开一边吃一边喝。
“淮仁,你至于吗?出来吃点好的,才花你多少钱啊!算我请你的客还不行吗?”
吕泰打开了苏晨请的八宝粥,说道:“淮仁他的出身是贫农,小时候家里穷得那叫一个厉害呢!像你这样花钱,太大手大脚了,我和秦淮仁这样的农民小子,根本舍不得。其实……”
说到了这里,他又给张志军使了个眼色,张志军才凑上去小声地说:“咱们出门在外,吃的也尽量要省一点,那些歹徒小偷什么的,眼睛贼着呢!舍不得吃穿用,这样人家才不惦记咱们的。”
苏晨被张志军的话,给惊呆住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只能反问一下:“啊……真的有这么严重吗?这不是新的社会主义社会嘛,现在的风气那么差,坏人那么多?”
吕泰不屑地摇了摇头,对这苏晨开始了教育:“好吧,我今天给你上一课。不是说咱们的国家制度不好,也不是新社会不行,只不过,咱们现在还是初级阶段。大多数人都穷怕了,再说,现在刚稳定,治安形势不是太好,别觉得先富的人一定会带后富,这社会上有的是那种看不得你好的人呢!所以,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
这话说得很在理,张志军也赶紧帮忙说:“吕泰说得对啊,国家的大政方针是好的,但是,千万别小看了人性的贪婪和自私。你真以为面像和善的人是好人吗,道貌岸然心如蛇蝎的多了。还有啊,名字叫坏人的就一定是坏人吗?也不尽然啊,你像他。”
说着,张志军,就把手指向了秦淮仁。
“他叫秦淮仁,就真的是秦坏人吗?”
苏晨和赵炳森都被张志军的冷笑话给逗乐啦,唯独尴尬的秦淮仁愣在原位。
“哎,我怎么就成坏人了,你小子,居然嘲笑我了。”
小心眼的吕泰却拿着手里的八宝粥,对苏晨表了态度:“说好的是你请客啊,你不能让我们平摊钱给你的啊!我之前是说过的,我们此次出行,个人支付个人的。可不兴你让我们给你摊八宝粥的钱啊!”
苏晨说:“嗨,瞧你这话说的,好了,既然是我请客,那肯定不会让你们给我钱了。你们都怎么了?都是出来赚大钱的人了,吃点喝点怎么了?”
赵炳森接上了她的话说道:“行了,苏晨,你这叫自作多情。他们三都是农民出身的土包子,小时候,过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日子。跟咱们这些城市人不一样,除了我以外,没人会说你大方的。你想想,昨天,他们宁愿蹬三轮跑个十来里的路去火车站,要你的话,没准打个出租车就去了,还不明白吗?”
秦淮仁倒没有再说什么,手里拿着窝头就着吕泰带来的咸菜,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他倒是也没有拒绝苏晨送来的八宝粥,拉开盖子大快朵颐。
“苏晨啊,穷苦人的日子,你真的没有体验过,要不你也尝一下,我们村里人吃的腌咸菜。”
苏晨看着蔫了的咸菜就摇头说没胃口。
相比较这个城市里的小姐,张志军和吕泰就吃得很开心,那种美味的感觉,根本不需要伪装,是个人都不会以为他们是有钱人。
秦淮仁看着对面坐着的苏晨和赵炳森,心里不免又开始想象,她们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呢?
而且,也注定了秦淮仁跟他们俩无法成为一路人,就连吃饭这个小问题,都会凸显出很大的问题,要是生活估计更是差到天边去了。
绿皮火车慢悠悠地晃荡了许久,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十多个小时过去了,等他们进入到了浙江的地界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老破旧的火车缓缓驶入了一家小站,等到列车停稳了,一行五人便先后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