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眼前的威胁后,我们头也不回地远离了公爵府。与此同时,更多的泥人分身源源不断地从地下冒出来,这让回头观察情况的我感到有些发怵。
但不知为何,这些泥人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全都停在了半路上。
我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泥人的动向,赶紧告诉了跑在我前面的爱丽:“爱丽,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嗯?我知道了。”
爱丽毫不犹豫地停在了一处屋顶,将受伤的士兵放在了地上,开始检查他的伤口。此刻,受伤士兵的脸色铁青,半张着嘴巴,胸口也只剩下微弱的起伏。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士兵身上的三处伤口虽然不大,却都是贯穿伤,其中有一剑似乎还刺穿了他的脊柱。
面对这样的伤势,只有非常高级的治疗魔法才能治好他。而绝大部分情况下,伤者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下半辈子恐怕只能在床上度过。
幸运的是,现在有爱丽在;而不幸的是,爱丽现在就在这里。
我已经预料到爱丽接下来会做什么了,所以故意站起身,走到一旁观察那些泥人分身的动向。
突然间,我的身后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只有那些被炙焰灼烧着脊髓的恶鬼才能发出。我光是听见就寒毛直竖,不禁在内心默默为身后的士兵祈祷。
好在,这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士兵的声音完全消失,我这才转过身,再次看向两人。
士兵的衣服原本只是破了三个小孔,现在却被开了三个大洞,而且洞的周围都被染成了红色。
神奇的是,从破洞中露出来皮肤全都完好无损,甚至看上去有些粉嫩,就像是刚长出来的一样——不对,眼前的情况根本不需要比喻,这就是刚长出来的皮肤。
我默默这么想着,转头看向爱丽。
她的左手和左前臂已经染上一层红色,就连脸上也溅了一些血。不过她自己倒是毫不在意,一脸平静地告诉我:“雷,治疗完毕,他已经没事了。”
额……这能算没事吗?我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因为我知道,士兵刚才承受的痛苦说不定会成为他一生的噩梦。
我曾经听说有人在接受爱丽的“治疗”后,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甚至产生了幻痛,经过心理医生的长期治疗才得以缓解。
也就只有爱丽自己能完全不在意这种痛楚,在战斗中不断切除重伤的部位,迅速让身体再生,然后再度投入战斗。
话说回来,我也是很久没见到爱丽这副模样了。她淡定地用手帕擦去手臂上的血迹,但这么做反而让她的手臂更花了,给人一种故意往手臂上抹血的错觉。
哎,该说她不愧是“染血天使”吗?
我很想调侃一下爱丽,但是我姑且也知道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因此想了想还是选择作罢,提出了另一个话题:“爱丽,你看那些泥人,它们的活动范围似乎有限制。”
听到我这么说,爱丽默默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朝远处看去。大部分黑色泥人都退回到公爵府周围,但还有一两个站在距离公爵府数十米的地方。
这几个泥人一直沿着街道巡视,就如同哨卫一般,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它们的巡逻路线非常古怪,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来回走动,似乎十分敷衍。
当然,这些魔法造物本不应存在“敷衍”这个概念,唯一的解释就是,它们只能在这片区域里行动。
观察了一阵子后,爱丽得出了跟我相同的结论:“雷,我同意你的判断。但想要解决眼下的问题,必须攻入敌阵,不是吗?”
“呣,这倒也是。”
我苦笑着耸了耸肩,望向远方半空中的烟儿。经过这段时间,烟儿的状态也发生了改变,她现在已经完全被包裹在一个漆黑的圆球中,谁也不知道内部发生了什么。
眼下的最佳选择就是攻入公爵府,将烟儿斩杀,或是切断她和底下那一地黑泥的联系,可惜光靠我和爱丽做不到这一点。
光这么看着真让人感到着急,而就在这时,嘈杂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同时响起:“雷兹先生,数日不见,一切可好?”
这种文绉绉但又中气十足的语调相当少见,哪怕兰斯洛特来了都未必能模仿,因此还没回头,我就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泽尔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转过身,礼貌地朝泽尔打了个招呼,心中却犯起了嘀咕:他不是宫廷护卫吗?怎么会跑出来管这种闲事?
泽尔显然注意到了我的惊讶,微笑着指了指跟在他身后的菲斯和一大群手下:“雷兹先生,宫廷护卫可不是只会守在王宫里。只要王都遇到大麻烦,我们都会出动。”
原来如此,看来王宫里的人判断这次的事件属于大麻烦啊!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说话。
泽尔见状,便转而看向爱丽,优雅地询问:“这位女士,莫非您就是‘染血天使’阁下?”
“嗯,叫我爱丽就好。”
爱丽冷漠地应了一声,态度颇为随意。不过泽尔对此并不在意,依然微笑着予以回应:“好的,爱丽女士。”
说完,泽尔走到我身边,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公爵府:“雷兹先生,请问可以说明一下目前的情况吗?”
“嗯,当然可以。”
我点点头,开始向泽尔解释自己调查莱昂公爵的前因后果,考虑到泽尔也对禁忌魔药非常了解,所以我并没有任何隐瞒,直白地说出了莱昂公爵就是魔药买家的猜测。
听完我的描述,泽尔的眉头已经完全拧成了一团:“禁忌魔药……雷兹先生,你的意思是那一地的黑泥都是魔力暴走的产物吗?”
“嗯,我觉得就是这样。另外,位于黑球中的烟儿小姐大概率不是人类,而是莱昂公爵在过去得到的人造生命体。只不过,他是如何得到的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