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者基地的荧光灯在凌晨三点依然亮得刺眼。唐铛铛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屏幕上的数据流像被惊扰的蛇群般扭曲翻涌。她突然猛地拽下耳机：“防火墙被攻破了！对方在反追踪我们的Ip——”
“切断所有外接线路！”凌漠立刻从数据分析台前站起，战术腰带上的通讯器已经发出刺啦刺啦的杂音。聂之轩正在调试机械臂关节的手顿住了，金属指节敲在实验台上发出冷硬的响声：“是‘天演’的信号特征，他们追来了。”
玻璃墙外突然传来重物撞击的闷响。正在整理黑衣人审讯记录的秦明猛地抬头，只见走廊尽头的防爆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门后的撞击声伴随着电流嗡鸣，像是某种机械装置在强行破拆。
“是纳米切割机器人。”聂之轩的瞳孔收缩，“和程子墨记忆里袭击记忆中枢的型号一样。”他突然看向萧朗，“你守着唐铛铛转移数据，我和秦明去拖住他们——”
“不用分兵！”萧朗已经踹开座椅，战术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防爆门撑不了三分钟，他们算准了我们刚执行完任务，体力和装备都在空档期。”他踹碎墙上的应急装备柜，甩给凌漠一支微型冲锋枪，“老规矩，我冲正面，你找机会绕后。”
防爆门在第七次撞击中轰然炸裂，二十余个银色球体滚进房间，瞬间展开成半人高的机械蜘蛛，复眼里跳动着幽蓝的战斗扫描光。萧朗的匕首精准刺入第一只蜘蛛的核心枢纽，电流顺着刀刃炸开，他借着反震力后空翻躲开激光束，余光却瞥见聂之轩的机械臂正与三只蜘蛛的钳爪绞缠在一起——那些机械肢端渗出的不是机油，而是某种正在蠕动的黑色液体。
“是生物机械融合体！”聂之轩突然闷哼一声，左臂肩关节处的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它们在吞噬我的机械部件！”唐铛铛的惊呼从通讯器里传来，混着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主服务器被植入了自毁程序，还有三十秒！”
“保护数据！”秦明的解剖刀在指间旋转，刀刃突然弹出三寸长的激光刃——这是他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组织专用武器。他切开两只蜘蛛的同时，眼角余光扫到实验室方向闪过一道黑影。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指尖按在培养舱的密码锁上，舱内漂浮着的，赫然是具长着半透明羽翼的人类躯体。
“站住！”秦明的激光刃划破对方的袖口，却在看到对方转身时猛地僵住。那张脸竟与三年前在爆炸中丧生的法医科同事完全一致，只是左眼覆盖着机械义眼，虹膜是细碎的数据流在流动。
“守夜者法医秦明，编号073。”对方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造物主大人让我向你问好。他说，你父亲在‘天演计划’初期留下的实验日志，我们已经完整复原了。”
防爆门外突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凌漠的声音带着喘息从通讯器里炸开：“外围有至少五十名武装人员，装备比军方特种部队还先进——等等，他们的徽章！”电流杂音突然变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唐铛铛抱着便携式服务器撞开安全通道的门时，正看见萧朗被三只蜘蛛的钳爪按在墙上，战术匕首已经崩了口。她咬着牙扯开防护服口袋，把聂之轩临时改装的Emp炸弹甩了出去。蓝光闪过，所有机械蜘蛛瞬间瘫痪，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却更加清晰。
“数据保住了吗？”萧朗擦着嘴角的血，突然看见唐铛铛的瞳孔猛地收缩。在她背后的转角处，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缓步走来，风衣下摆掠过地面时，竟像是与阴影融为一体。他胸前的“天演”徽章泛着冷光，而在徽章下方，皮肤表面隐约可见网状的金属纹路——那是基因与机械融合的痕迹。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演’的执行官，代号‘影’。”男人抬手，枪口对准唐铛铛的眉心，“造物主大人很欣赏你们的韧性，但很遗憾，你们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禁区。比如——”他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那个被你们解救的实验体里，其实植入了我们的神经炸弹。”
正在实验室与“克隆人”对峙的秦明突然听见耳麦里传来遥远的爆炸声。他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此刻在基地医疗区，正躺着二十三名从废弃工厂救回的市民。
“那些炸弹会在七十二小时内陆续爆炸，”“影”的声音混着警报声传来，“而解药，只有造物主大人能给。”他后退两步，身影渐渐融入阴影，“代我向聂法医问好，他父亲当年在基因库留下的备份数据，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当守夜者小队在废墟中集合时，晨光正从破碎的落地窗斜照进来。唐铛铛抱着服务器的手指在发抖，萧朗正在检查凌漠肩上的枪伤，聂之轩盯着自己机械臂上新增的黑色纹路沉默不语，而秦明手中紧攥着从“克隆人”身上扯下的铭牌——上面刻着的编号，正是他父亲失踪前的实验室代码。
通讯器突然响起，是陌生号码。秦明接通的瞬间，带着电子合成音的笑声涌了出来：“欢迎来到‘天演’的舞台，守夜者们。我是造物主，人类进化的引路人。接下来，我们会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背景音里传来仪器运转的嗡鸣，还有某个熟悉的声音在痛苦地呻吟。秦明的瞳孔骤缩，因为他听出了那是导师傅元曼的声音。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造物主的声音像结冰的手术刀，“用你们的信念，来换取这些‘劣等基因’的生命。或者——”他轻笑一声，“看着你们珍视的一切，像三年前那栋爆炸的法医楼一样，彻底崩塌。”
通讯中断时，基地的主控屏突然亮起，开始循环播放一段画面：在某个深不见底的地下实验室，无数培养舱里漂浮着正在蜕变的人类躯体，他们的背部凸起骨节，皮肤下涌动着荧光色的基因链，而在画面中央的高台上，站着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他的掌心托着一枚正在分裂的细胞，细胞表面清晰地印着“天演”徽章的纹路。
萧朗突然踹翻旁边的金属椅：“这群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想完成我父亲当年未竟的实验。”秦明盯着画面中培养舱上的编号，声音低沉，“用基因编辑和机械改造，制造出‘新人类’，然后——”他想起黑衣人审讯时说的话，“淘汰他们眼中的‘劣质种群’。”
聂之轩突然指向画面右下角：“看那里。”在某个培养舱的阴影里，隐约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程子墨。她的右眼戴着与“克隆人”同款的机械义眼，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冰冷的笑意，就像从未被解救过。
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来自城市中心的方向。唐铛铛快速敲击键盘，脸色惨白：“市中心医院、实验小学、地铁中转站……二十三个定位同时发出求救信号，正是我们救回来的市民所在的位置。”
凌漠按住腰间的枪套：“他们开始动手了。”
秦明握紧了手中的激光刃，刀刃上倒映着自己充血的眼白。三年前父亲在爆炸中消失的场景突然与眼前的画面重叠，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深渊里传来：“这次，我们不会再让你们躲在阴影里。”
当守夜者小队冲向装备库时，窗外的天空正泛起血色朝霞。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地下实验室，“造物主”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左脸覆盖整个半张脸的机械纹路。他指尖划过显示屏，定格在秦明的资料页，嘴角勾起：“当年你父亲没能完成的‘方舟计划’，就让我来帮他实现吧——用你们的绝望，来铸就新人类的黎明。”
培养舱里的程子墨突然睁开眼，机械义眼闪过一串数据流。她抬起手，掌心贴着半枚破碎的“守夜者”徽章——那是三个月前在记忆中枢争夺战中，萧朗为了救她而遗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