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斋内，檀香的清雅与狐尾的神圣交织，压得一众使者喘不过气。
苏妲己那看似随意的目光，却带着洞察一切的清明，让任何巧言令色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先被点名的是东海国使臣，一个面白中年女人，此刻额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战战兢兢地起身，几乎是爬到苏妲己座前，声音颤抖：“上……上仙……呃，皇夫殿下。小国东海，素来仰慕大武天威，此前种种，皆是误会……误会啊！我王已备下薄礼，愿……愿年年进贡，只求皇夫殿下在大武女帝面前为小国美言几句。”
苏妲己的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极有规律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东海使臣的心上。
他身后的一条狐尾微微摆动了一下，吓得那使臣又是一个哆嗦。
“东海国啊……”苏妲己的声音依旧温和，“听闻你们那里的夜明珠不错，个头大，光泽也好。
陛下前些日子还提起，宫中灯火有些暗了。”
东海使臣哪敢不明白，立刻磕头如捣蒜：“有！有！小臣此次便带来了百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若殿下不嫌弃，小国愿再搜罗千颗，不，万颗！定让大武皇宫亮如白昼！”他心中滴血，那可是东海国的至宝，但此刻保命要紧。
“嗯，”苏妲己不置可否，目光转向下一位，“南山国的使者呢？”
南山国使者连忙出列，姿态比东海国的还要谦卑几分，几乎是五体投地：“皇夫殿下，南山国贫瘠，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但我南山勇士，愿为大武戍边！但凡殿下有所差遣，我南山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妲己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丝弧度：“南山国的药材，倒是独步天下。本宫的小九……咳，九皇子，身子骨尚弱，需要好生调养。”
南山国使者立刻明白了：“殿下放心！小臣即刻传讯回国，将我国千年份的灵参、首乌、雪莲，凡是能叫得上名号的珍稀药材，有多少送多少！定保九皇子殿下龙体康健，万寿无疆！”
接下来几个小国的使臣，无一不是诚惶诚恐，纷纷献上自家最珍贵的东西，或是承诺各种苛刻的条件，只求能平息大武的雷霆之怒，或者说，是平息眼前这位“狐神”的怒火。
苏妲己一一听着，偶尔颔首，偶尔提出些“小小”的要求，无一不被使者们涕泪横流地应下。
他们心中清楚，这位皇夫看似温和，但他身后那九条象征着无上伟力的狐尾，以及大武边境那能开山裂石的“神威大将军炮”，才是真正的谈判筹码。
徐凤站在苏妲己身后，面无表情，心中却对这位皇夫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费一兵一卒，不需唇枪舌剑，仅凭这“非人”的姿态和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便让这些平日里桀骜不驯的邻国使臣俯首帖耳。
这等手段，便是女帝亲临，也未必能如此轻易达到。
终于，轮到了蛮荒诸部的代表。
当苏妲己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时，斋内原本略微缓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那几个身形魁梧，脸上带着刺青的蛮荒女人，此刻却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她们原以为面对大武的火炮已经是最恐怖的经历，却没想到，制造那火炮的，竟是这样一位让她们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存在。
苏妲己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
他身后的九条狐尾，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原本悠然舒展的姿态微微收拢，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散发出无形的压力。
“蛮荒……”苏妲己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带一丝温度，与方才对待其他使臣时的温和判若两人，“本宫记得，你们似乎很喜欢……本宫的九皇子呢？”
此言一出，为首的那名蛮荒使者“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地面，声音嘶哑：“狐……狐神大人明鉴！小人……小人们有罪！小人们该死！此前多有冒犯天威，冲撞了大武将士，都是小人们被猪油蒙了心，不知天高地厚！”
“哦？”苏妲己放下茶杯，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让所有蛮荒使者心头一紧。
“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们倒是很清楚，专门挑软柿子捏。本宫听说，你们的是专程想把本宫的九皇子绑回你们蛮荒，等到九皇子成年之际在于其生子？”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所有蛮荒使者魂飞魄散。
她们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果然，这位狐神什么都知道！伤害了他的子嗣，这罪过，比直接攻打大武城池还要严重百倍！
“狐神大人饶命！饶命啊！”另一名使者也连滚带爬地跪下，哭喊道：“那……那都是误伤！绝对是误伤！我们……我们并不知道那是九皇子殿下啊！若是知道，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误伤？”苏妲己的狐耳微微动了动，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一股冰冷的杀意透体而出，“一句误伤，就想了结此事？本宫的儿子，在床上躺了多少天，受了多少苦，你们一句误伤，就想轻飘飘地揭过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直刺人心的寒意。
那几个蛮荒使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不住地磕头，将地面磕得“咚咚”作响。
“本宫也不为难你们。”
苏妲己看着他们卑微的样子，心中却无半分怜悯。
想到小九当时苍白的小脸和虚弱的呼吸，他的心就像被揪住一般疼痛。
“首先，交出当日幕后黑手，以及动手伤害本宫儿子的人，本宫...要亲自处置。”
蛮荒使者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那些人都是族中的勇士和首领，交出去，部落内部必将大乱。
但不交，今日恐怕谁也走不出这静思斋。
“其次，”苏妲己不给他们犹豫的机会，继续说道，“蛮荒之地，今后百年之内，岁岁纳贡。牛羊各十万头，皮毛十万张，金银珠宝，按尔等部落产出之三成上缴。另，割让黑水河以南所有草场，作为对我儿的补偿。”
这些条件一出，蛮荒使者们面如死灰。这几乎是要了他们半条命！黑水河南岸是他们最肥美的草场，失去了那里，许多小部落根本无法生存。
百年纳贡更是沉重到让他们喘不过气的枷锁。
“狐神大人……这……这实在……”一名胆子稍大的使者试图辩解。
“嗯？”苏妲己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身后一条狐尾轻轻一甩，看似随意，却带起一阵微风，吹得那使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那无形的威压，让他瞬间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本宫的话，只说一遍。”苏妲己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们可以选择不答应。那么，本宫会亲自去一趟蛮荒，看看你们的营寨，是否比我大武的模拟城墙更坚固。”
此话一出，便是赤裸裸的威胁。
那“神威大将军炮”一炮轰塌城墙的景象，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蛮荒，成了所有蛮荒人心中的噩梦。
为首的蛮荒使者浑身一颤，再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他知道，今日若不答应，蛮荒诸部恐怕真的要面临灭顶之灾。
他咬了咬牙，重重磕了个头：“小人……遵命！一切……都依狐神大人所言！只求大人……能给蛮荒一条活路！”
其他使者也纷纷叩首，表示臣服。
在绝对的实力和那几乎等同于神罚的武器面前，她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苏妲己看着她们，眼中的冰冷并未消散。
他知道，对付这些人，一味的仁慈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侵犯。
只有让他们痛到骨子里，怕到灵魂里，才能换来真正的安宁。
“好自为之。”苏妲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蛮荒使者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静思斋，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待所有使者都离开后，苏妲己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眉宇间露出一丝疲惫。
他身后的九条狐尾也放松下来，轻轻摇晃着。
徐凤上前一步，低声道：“皇夫殿下，今日之功，足以载入史册。”
苏妲己苦笑一声：“但愿如此吧。只是不知，这份‘和平’，能持续多久。”他揉了揉眉心，这些外交辞令，远比他研究火炮图纸要累得多。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宫，看看他的明月，还有他的孩子们。
静思斋外，阳光依旧明媚，但对于那些刚刚离开的使者而言，今日的阳光，却带着一丝血腥和敬畏的味道。
他们知道，从今往后，这片大陆的格局，将因那位端坐于静思斋内，拥有九条狐尾的皇夫而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