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审判庭上下一脉相承的护短,沈明姝更是将帮亲不帮理的风格发扬光大到了极点。
敢当着她的面骂沈迟言,这人真是好狗胆。
秦时月和宴疏桐对视一眼,啧啧两声,知道这事今日没那么轻易了了。
沈明姝平静转身,给了宴疏桐一个眼神。
宴疏桐立即会意,轻叹一声,走上前去,向傻站在包厢门口正在不停掐着人中的老板招了招手。
老板视线余光瞥见她们三人,顿时愣住片刻,随后眼神亮了起来,颠颠地跑了过去,恭敬喊道:“大小姐。”
宴疏桐颔首,问:“怎么回事?”
老板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包厢内的满地狼藉,愁叹一声:“陈家小少爷生日,邀请同学来这里聚会,不知道为何和顾家大小姐吵了起来。”
他收到消息急忙赶过来,结果什么情况都没还弄清楚,就被人一脚踹了出来。
这些中洲的豪门世家子弟,经常来这里玩的,大多都是纨绔,一个个性格骄矝自傲得不行,最喜欢惹事。
平时这些人闹事打架,砸坏的东西翻倍让他们赔偿就算了,可今天牵扯到了顾家大小姐不说,还好死不死,让他们大小姐撞上了。
老板瞥了一眼站在宴疏桐身旁看不出喜怒的沈明姝,暗暗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发慌。
虽然不知这位是什么身份,但她是大小姐和秦小姐亲自带过来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三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熟识亲近。
而且,她刚刚在顶层包厢里坐的可是主座啊!
老板好不容易顺畅的呼吸顿时又开始窒息了。
此时,包厢内,顾毓灵气到浑身发抖,“你——”
“我说错了吗?”
陈绰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浑身的剧痛让他的醉意消散了些许,但没完全散干净,反而气血直涌头顶,说话完全不过脑子,狠声骂道:“当年如果不是顾沉舟切断了黎明号与外界的通讯,怎么可能会耽误监察署的救援?就是他害死了那一百多个人!”
“联盟理事没有证据不能定他的罪,但是中洲谁不清楚,是你们顾家包庇得他!”
“顾沉舟消失了四年,现在方舟组织重新出现,他又因为重伤被送回了中洲,谁知道他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联系方舟?”
“你们顾家上下和方舟组织脱不了干系!”
“嘶——”
陈绰此话一出,全场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包厢内几个想要打120的富家子弟动作一顿,纷纷怔愣在原地,眼神惊愕地看向陈绰,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年的黎明号惨案,顾沉舟的确要负一部分的责任,但那些人的死和他无关,联盟理事会和监察署也对外宣布过他是无辜的,所以无论有多少人怀疑顾沉舟,都不敢拿到明面上和顾家叫板。
那可是顾家啊!
中洲第一世家,和白塔关系匪浅,顾沉阳又是现任中洲洲长,兼任联盟理事会常任理事长,权势极大。
究竟吃了什么样的熊心豹子胆才敢污蔑顾家和方舟组织有联系?
陈绰这不是喝醉了,而是失心疯了吧!
原本打算上前扶起他的人飞速收回了手,后退几步,生怕和他沾染上半分关系。
顾毓灵站在原地,脸色极其难看,她今日被室友硬拉过来参加这个聚会,本来只想坐一会儿便走,谁知陈绰酒后发疯,故意找她麻烦,骂她假清高给脸不要脸,最后愈演愈烈,上升到她的家人,甚至开始污蔑起她的小叔叔。
她当即站起来泼了他一头红酒,然而这人不仅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更加嚣张。
真是……不知死活!
顾毓灵心中冷笑,扭了扭手腕,打算上去给他一拳。
然而,还不等她动手,只听咻的两声,有什么东西从旁边飞来,击中了陈绰的腿弯,传出清晰的骨裂声。
下一刻,他当即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叫,双腿陡然弯折成可怕的弧度,扑通跪在地上,膝盖磕上锋利的玻璃渣,鲜血流了一地。
包厢内其余众人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得呼吸一滞。
顾毓灵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打中陈绰的是两根短小的木楔。
哪来的木楔?
顾毓灵顺着这两根木楔飞来的方向看过去,视线瞬间落在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包厢门口的沈明姝身上,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脚边倒着那面被踹翻的屏风,现在已经完全散了架。
亲眼看着沈明姝轻松从屏风榫卯结构处扣下来几根木楔并用其废了陈绰双腿的老板此时浑身瑟瑟发抖,双腿忍不住一软,险些没站稳。
包厢内死寂一片,所有人都用惊悚的目光看向忽然出现沈明姝,纷纷失声成了哑巴,大气不敢喘一下。
“你、你是什么人?”
冷汗顺着面颊滴落在地,混杂着血迹晕染地面,陈绰脸色煞白,难以承受的剧烈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几乎感觉不到这双腿的存在了。
难以言喻的恐慌笼罩在他的心头,陈绰色厉内荏地低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敢动我?”
“来人!快叫保安!来人!”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喊,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反应。
陈绰惊恐转头看向众人,声嘶力竭喊道:“愣着干什么?!快报警!”
没有人动。
今天来这里聚会的虽然是中洲上层圈子有头有脸的豪门子弟,但他们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学生,平时打架闹事很常见,但压根没见过血,哪里遇见过沈明姝这种狠辣凶残的手段,一个个全被吓成了鹌鹑,不敢妄动分毫。
陈绰痛得脸上毫无血色,见状急道:“你们——”
沈明姝皱眉,吐出三个字:“吵死了。”
下一刻。
咻——
她屈指将手里最后一根木楔弹出,正中陈绰后颈,对方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除了宴疏桐和秦时月外,所有人都被她这一手吓得脸色煞白。
“既然不会说话,以后都别说话了。”
沈明姝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无端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拔了他的舌头,把他丢回陈家,让他们好自为之。”
短短一句话,透露着无比恐怖的狠厉与残忍。
老板嘴唇颤动,抑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声音:“是……是。”
沈明姝冷淡的视线扫过包厢内的其他人,最后落在顾毓灵身上停了几秒,对秦时月两人说:“走吧。”
宴疏桐低声吩咐了老板几句,让他处理好现场,然后和秦时月跟上沈明姝,和她一起离开。
她们三人走后,众人瞬间瘫软在地,劫后余生般呼吸着空气。
太……太可怕了。
全场唯一站着的只剩下顾毓灵一人,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晕倒的陈绰被保镖抬走,刚才所有人都亲耳听见了那个女生的话,所以,这位陈家小少爷的下场基本可以预见。
陈家在中洲豪门世家中的地位虽然不高,但也有些实力,那个女生敢当着他们这些豪门子弟的面让人拔掉陈绰的舌头,足可见其有恃无恐到了何种地步。
起码,就连她这个顾家大小姐想要废掉一个人,都不敢堂而皇之地摆到明面上,可那个女生却敢。
她究竟是什么人?
另一边,沈明姝已经离开了会所,秦时月亲自开车送她回白塔。
“最近中洲有关顾沉舟的舆论多吗?”
沈明姝忽然出声问道。
秦时月一愣,思索片刻,说:“挺多的,从崖岛出事之后,和方舟组织以及当年黎明号爆炸的舆论就出现爆发式增长,直到现在都没能压下去,三哥重伤被送入白塔,监察署并没有向外界隐瞒这个消息,在中洲基本传开了。”
沈明姝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道:“监察署是压不住,还是不想压?”
秦时月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的?”
这多损呐。
让人议论顾沉舟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沈明姝眼底微冷,吩咐道:“去查。”
秦时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