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一个人,如何与整个圣地的高层抗衡?
他保不住陈洛!
甚至,连陈洛的女人,他都保不住!
“圣子。”
大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向姬堂主,道歉。”
道歉?!
萧然的身体,猛地一颤!
让他向这个用下三滥手段的无耻老狗道歉?!
凭什么?!
他死死地咬着牙,牙龈都渗出了血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爆发。
他知道,此刻若是硬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甚至,可能连圣子之位,都保不住。
大丈夫,能屈能伸。
萧然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将那满腔的怒火与不甘,尽数压回了心底。
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朝着姬无双的方向,微微躬身。
“是萧然,孟浪了。”
“姬堂主深谋远虑,一心为公,萧然,佩服。”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那话语中的嘲讽与讥诮,却如同钢针一般,刺得人耳朵生疼!
“只是,我还是觉得,慎刑堂这些年越做越回去了。”
“正主抓不到,只能去抓一个老相好来凑数。”
“真是……威风啊!”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萧然那句轻飘飘的“真是威风啊”,却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姬无双那张老脸上,火辣辣的疼。
可偏偏,他发作不得。
圣主没说话。
大长老也没说话。
他只能硬生生将这口恶气,连同着翻涌的气血,一并咽回肚子里。
“呵呵……”
姬无双再次发出了那瘆人的笑声,他强行压下眼中的杀机,浑浊的目光一转,如同毒蛇般,再次缠上了萧然。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萧然圣子说得对,是我慎刑堂无能,抓不到正主。”
他先是自嘲了一句,话锋却猛地一转,变得阴冷无比。
“不过嘛,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据线报说,除了那个陈洛,还有三个散修,也从秘境里活着出来了。”
“而且,还是你萧然亲自派人护送出秘境范围的。”
姬无双身体微微前倾,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凑得更近了些,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审问的意味。
“怎么就这么巧呢?”
“那个陈洛前脚刚失踪,这三个散修,后脚也跟着人间蒸发了。”
“萧然圣子,你和他们,在秘境里,应该有过不少接触吧?”
“他们现在人呢?”
“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这一连串的追问,如同连珠炮一般,再次将矛头,精准地对准了萧然!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萧然,是不是杀人灭口了?!
是不是把仅有的三个知情者,全都处理干净了?!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变得玩味起来。
长老团那几位元婴大能,甚至饶有兴致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好戏,一出接着一出。
这慎刑堂的姬堂主,还真是一条咬住人就不松口的老狗啊。
然而,萧然的脸上,却连半点波澜都没有。
他甚至,还轻轻地点了点头,坦然承认。
“没错。”
“我确实和他们有过接触。”
“为首的叫王莽,另外两人,一个叫柳菲儿,一个叫猴子。”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这反而让准备看好戏的众人,都愣了一下。
“至于他们的下落……”
萧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姬堂主,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他们是散修。”
“来去如风,四海为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怎么?”
“难道,我天衍圣地,现在还要负责给每一个和圣子说过话的散修,安排住处,登记造册不成?”
“你慎刑堂,这么闲的吗?”
“噗嗤!”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姬无双的脸色,瞬间又黑了几分。
这小子,嘴巴太利了!
句句带刺,字字诛心!
“够了。”
就在姬无双准备再次发难之际,首位之上,那一直沉默的大长老,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整个大殿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抚平。
大长老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圣主身上。
“圣主。”
“老夫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做三件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
“其一。”
“李慕云此举,用心险恶,已将我天衍圣地,推至风口浪尖。虽说我等不在乎外界那些蝼蚁的看法,但终究,还是有些麻烦。”
“当昭告天下。”
“就说我天衍圣地,同样被那陈洛蒙骗,圣地也是受害者。”
“同时,悬赏十万极品灵石,寻求那陈洛的下落,以及半残仙器的线索。”
“如此,既能撇清关系,又能让整个太和陆洲的修士,都成为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众人闻言,皆是暗暗点头。
高!
实在是高!
这招叫什么?
这就叫师出有名!
“其二。”
大长老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地,瞥了一眼姬无双。
“那个叫苏媚儿的女人,既然已经请了过来,那就看看,能不能用她,把陈洛给逼出来。”
萧然的拳头,在袖中,再次死死攥紧。
“其三。”
大长老顿了顿,继续说道。
“寻找那三个散修,王莽、柳菲儿、猴子。”
“他们是最后的目击者,或许,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以上三策,请圣主定夺。”
大长老说完,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番话,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至高无上的圣主身上。
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许久。
圣主那淡漠而威严的声音,终于响起。
只有一个字。
“准。”
话音落。
圣主的身影,已经缓缓站起。
“散了吧。”
他摆了摆手,转身,便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