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苏黛霜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苏欢这是铁了心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当真是蛇蝎心肠!
昨日才让人抬着棺材堵在府门,今日更是变本加厉!
分明是怕苏靖亡故的消息传得不够响亮!
可她除了强撑着精神出去应付,实在别无他法!
望见苏黛霜走出来,前头一个身披麻衣的汉子霎时哭嚎得更凶。
“靖少爷!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他这一嗓子如同开闸的洪水,身后几人也跟着扯高了声调。
尖利刺耳的哭喊声穿透力极强,直刺得苏黛霜心口突突乱跳。
混着哀乐声,更叫人从心底泛出寒意。
她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厉声喝道:“你、你们是何处来的泼皮!竟敢在我苏府撒野!”
领头的汉子愣了下,满脸诧异:“苏大小姐,您竟不认得小的了?”
这人瞧着二十出头,面色蜡黄如纸,眼窝深陷下去,一看便是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的模样。
苏黛霜只觉胃里翻涌,嫌恶地蹙眉:“我何曾见过你这等人物!”
那汉子陡然上前几步,指着自己的脸急切道:“是我啊!钱三儿!从前靖少爷去聚财巷,还打赏过小的呢......”
苏黛霜心头剧震。
聚财巷是帝京出了名的赌场,三教九流扎堆的龌龊地儿,弟弟从前偶有涉足,一夜输掉八九千两也是有的。
爹爹也曾管束过,奈何娘亲总护着弟弟,最终也只是训斥几句便作罢。
自打弟弟进了太学,便再没听过他去那种地方的风声,众人都道他早已洗心革面,谁能想得到今日竟被人堵上门来!
她急忙打断对方话头:“休要胡言乱语!我弟向来潜心向学,何曾踏足过那般污秽之地!我不管是谁指使你们来的,即刻给我滚出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对面几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怎么,苏大小姐这是想翻脸不认账?”
苏黛霜眉峰拧得死紧:“你在胡说什么,我半句也听不懂!”
如今的苏府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波了!
那汉子嗤笑一声,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脸上哪还有半分方才哭丧的悲戚?
“苏大小姐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吧?帝京街上谁不知靖少爷的名号?如今人刚没就想撇清关系,莫不是想赖账不成!”
苏黛霜如遭雷击,脑子\"嗡\"地一声:“赖账?赖什么账?”
“自然是你亲弟弟欠下的账!”
汉子从怀中掏出一叠宣纸,高高扬起。
“这是苏靖早前在我们那儿写下的欠条!总共一万五千两!白纸黑字按了指印,写得清清楚楚!”
字字句句如惊雷劈在苏黛霜耳畔,震得她眼前发黑。
她脸色瞬间褪得惨白,几乎是本能地反驳:“你血口喷人!我弟与你们素无瓜葛,如何会欠下赌债!”
“不认?这纸上可还有他的指印呢!正好他尸身未寒,不如苏大小姐拿去亲自比对比对?”这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人心。
苏黛霜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围观的百姓本是来看热闹,却不想这苏府变故迭起,苏靖人刚死竟又爆出这等麻烦!
一万五千两白银!
便是从前鼎盛时的苏府,要一口气拿出这些银子也非易事,何况是如今这光景?
“本想着看在苏大人的面上宽限些时日,”那汉子叉着腰,语气愈发蛮横,\"可如今苏靖死了,这债你们今日必须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