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念念没出现以前。”
“现在好啦,你们不再是困兽,而是雄鹰,能够掌控自己人生命运的方向。”
“死亡,不再是定局哦!”
念念好歹喝了五年墨水。
她故作高深,背过胖嘟嘟的小手,缓慢踱步。
时不时地,念念还会煞有其事地点点小下巴。
似是在肯定他们。
也似是在认同自己。
“是是是,念念带来了光明!”
“而我,可以战死……不是非要那么窝囊地离开,也不用无颜面对乡亲父老、列祖列宗!”
饿死、渴死,都是过去式。
“有了锋刃无双的刀、剑、枪、戟、斧、钩、鞭、锏等,我们如虎添翼。”
“让那区区蛮夷,全都成为我们的刀下亡魂!”
“我能感受到,沉寂在我身体里的血脉,又一次觉醒了……”还沸腾的厉害。
将士或珍重地抚摸各种兵器,或上手掂量,或挥舞得虎虎生风。
他们面庞黝黑,可亢奋的情绪在汹涌澎湃。
上了头,也上了脸。
红色从眼角蔓延,到达耳垂。
“雄狮睁开眼,嗷呜一声,蛮夷只会瑟瑟发抖。”念念嗓音稚嫩,糯糯的,又奶乎乎的。
雄狮不再沉睡,一旦张开尖锐的爪牙,释放出威严赫赫的霸道气场,便势不可挡,横扫四方。
“念念还有威力更勇猛的兵器,等外公申请下来,经由国家批准,念念让你们兵无血刃,却战无不胜!”
念念了解过天启国的大概背景。
知道他们相关知识不够硬核,而且铸造业不发达。
导致制成的兵器略显粗糙,质量远远不如她送出的那一批货。
“何况,单是理念,南城就超出天启国太多!”
毕竟,国家的综合实力越来越强,哪怕不费一兵一卒,也能达成所愿。
念念是如此自信。
兵不血刃,却能战无不胜?
在南城,兵器的理念独特且超前,与之相比,他们落后不少?
后者显而易见,不难理解。
但前者,听上去实在荒谬!那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场景!
“战场血腥,也残忍……”
“完全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而是将士浴血奋战,为了能够守护国家防线、并誓死扞卫自身尊严的阵地!”
“蛮夷不是个傻的,不会就那么直不楞登地站着让我们一剑封喉。”
除此之外。
那便是,双方事先和解了。
当前,再不可思议的话一经念念的嘴巴说出来,无形中多了几分说服力。
他们下意识质疑过后,便接受了念念的说法。
“该死啊!我真该死!!刚刚,我竟然不信念念……”尽管只有一瞬,却让他愧疚不已。
忍不住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别说了,我也是。”
“我承认,我的思想有问题!有大大的问题!”
“呜呜,呜呜呜。是我脑子有泡,我无颜面对念念!”
身量八尺的高大汉子,捏紧战袍的衣角,跟个小媳妇似的,黯然落泪。
看得出来,他们对念念的推崇程度,俨然到了一种可怕的境地。
排除家人,没人可以超越念念在他们心里的地位。
该死?
思想有问题?
无颜面对念念?
呃,也没有那么严重……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这么唾弃自己。
念念暗暗默念。
可一吭声,她的嘴巴却不受控制:“你们不用觉得该死。真想死的话,可以用面条上吊,拿棉花砸头!嗯,这样一来,保准你们死得透透哒!”
苏知衍知道念念脑回路不一样。
但没想到这么奇奇怪怪。
不过,念念没有恶意。
仅限于调侃。
苏知衍的心情缓和了一些:“……念念,不冷!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他跟上了念念的思路。
不觉得念念的笑话有多么冷。
然而,唯恐念念会哭、会委屈,他还是憋着眼泪、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
笑声干巴巴的。
透露出些许勉强。
“别笑了爸爸。”念念看不见爸爸真实的表情,但捕捉到了他暗哑嗓音里的哭腔:“又哭又笑,丑丑哒!”
爸爸不用那么为难。
做诚实的自己就好。
苏知衍:“……”念念,你这话怪扎心的。
同一时刻,将士们狂热。
仍在附和念念。
“我可以为念念生,为念念死!”
有人低语。
那沉闷的声调,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偏执和疯魔。
“为念念哐哐撞大墙?”顺口溜一样,念念一下子接上话头。
但话是这么说,她却没有当真。
“或许,我生来就是为了疼爱念念、拥护念念!”
将士心头烫呼呼的。
念念:“……倒也不用这么给我戴高帽子。”
没一会儿,念念又炸了起来。
“咦,我差一点没想起这一茬。”
“衣服!有衣服。”
“在这,衣服在这!”
明明在眼前,但她聊天聊入迷了,险些忘了送过去。
“碗碗,又该你上场啦!”
她碰了下碗碗。
碗碗嗡鸣,似是在回答:“……好嘞。”
念念把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全都说了。
而后,念念才一步三晃悠地离开。
庄园一片祥和。
北疆的将士们看着从天而降的衣服,禁不住一喜,但凑近了看,他们心脏骤跳,似是要跳出胸膛一般。
是激动。
也是诧异。
最后,他们面面相觑。
“不、不会吧?”
“这些衣服真的是念念买的?”
“而且,还都是买来给我们的?”
他们面部肌肉抽了又抽。
眼神颤动。
苏知衍好久才挤出一句话:“所以,你们感动了吗?”
他们讷讷应道:“……啊?完全不敢动。”
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因为念念送的衣服不正经。
而是太别致了。
一般人都想不到这样。
念念玩了十分钟,又睡了一觉醒来。
她用手背揉了揉水汪汪的黑亮眼眸,满脸茫然。
却在这一个间隙,肚子咕噜噜地叫唤起来。
哎呀,到点喽。
吃饭去。
念念窸窸窣窣地挪动小屁股。
她趴在床沿,小身子腾空,两条肉肉的小短腿在半空一晃一晃。
定了一下心神。
她跳了下来。
结果,啪叽一声。
穿着一套毛绒绒连体裤的念念,整个人直接往后仰,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
像只绿毛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