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他转向另一名负责情报的中尉，“立刻重启所有对外侦查频道！侦查无人机、卫星信号，全部给我用上！目标不是丧尸潮，不是变异生物！是房车！我要方圆五百公里，不，一千公里之内！所有房车的具体位置和车辆状况！”
“第三！”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赵文和的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赵，车辆的能源、改装、维护，还有……动画片，就交给你了。”
“我要最好的！最安全的！最舒适的！”
“我要让韩爷……不，是韩先生，坐进去之后，能立刻看上最高清画质的《喜羊羊与灰太狼》！”
“这是我们新时代的第一个任务！”李振国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指挥中心，充满了铁血和神圣的使命感！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方舟”的中枢大脑，曾经那个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指挥中心，此刻却变成了一个，效率高到畸形的、狂热的战争机器。
只不过，这场战争的目标，有些荒诞。
“报告！c-3区发现疑似目标！是一辆旧时代的邮政货车！车厢巨大，满足改装潜力！”一个负责情报分析的中尉，指着全息投影上一个模糊的绿点，激动得满脸通红。
“蠢货！”赵文和甚至没回头，他那颗被誉为“方舟最强大脑”的头颅，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处理着海量的数据，“韩先生的要求是房车！是‘Recreational Vehicle’！不是让你去拉快递的铁皮棺材！他要的是舒适！是享受！是能让他在末世里，也能感受到家一般温暖的移动宫殿！你懂吗？”
那名中尉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反而露出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重重地点头：“是！属下明白了！舒适！宫殿！”
“能源组！能源组什么情况？”李振国像一头焦躁的狮子，在指挥中心里来回踱步，他的声音嘶哑而亢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聚变反应堆也好，能量核心也罢！我要那辆车，能在不补充任何能源的情况下，环绕这颗星球跑上三圈！还要能同时支持三百个高清屏幕，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放《熊出没》！”
“是！保证完成任务！”能源组的负责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此刻正带着一群顶尖的工程师，围着一张巨大的设计图，神情狂热地争论着，仿佛他们正在设计的不是车载电源，而是能驱动整个星际舰队的曲率引擎。
整个“方舟”，这座冰冷的末世堡垒，彻底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放下了手中的病毒研究，搁置了城防的巡逻计划，甚至连每日的物资配给都简化到了极致。
从最高指挥官到最底层的技术人员，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房车。
一辆完美的，能让神明满意的房车。
这是神谕。
是新时代降下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神谕。
是神对他们这些被选中的仆人，降下的第一场，也是最重要的一场考验！
……
A-7号公寓楼。
与外界那癫狂的氛围相比，这里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
狼藉的房间已经被刘若欣和老周收拾干净，地上的血迹也早已擦拭得一干二净。
那几个从恐惧中缓过来的孩子，正围坐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分着那袋来之不易的糖果。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剥开一颗橙子味的糖，踮起脚，怯生生地递到了窗边的那个身影面前。
韩东晟没有回头。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小女孩的手举了半天，有些酸了，眼眶微微泛红，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刘若欣连忙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拉了回来，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哥哥不喜欢吃糖。”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熟悉的背影，那半边霜雪般的白发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寂。
“丧尸哥哥，”她小声地叫了一句，这个称呼，是她一个人的专属，“我们……要去哪里呀？”
韩东晟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他转过身，那双漆黑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瞳孔，落在了刘若欣的脸上。
“不知道。”
他的回答，简单，诚实。
他确实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只知道，要离开这里。
去一个，安静的，没有那么多麻烦的地方。
一个，能让她，和这些孩子，安全活下去的地方。
刘若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并不在乎目的地是哪里。只要能跟在这个身影后面，就算是地狱，她也觉得安心。
她从口袋里，也摸出了一颗糖，是草莓味的，她最喜欢的味道。
她学着刚才那个小女孩的样子，将糖举到韩东晟面前。
“这个很好吃的。”
韩东晟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
这一次，
他缓缓的，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皮肤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却透着一种玉石般的、非人的冷意。
刘若欣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那只手，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慢地，靠近。
然后，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轻描淡写的动作，从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捻走了那颗，草莓味的，小小的糖果。
韩东晟收回了手。
他没有吃。
他只是将那颗糖，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那颗小小的，坚硬的，带着甜腻香气和女孩体温的糖果，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他那冰冷的，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掌心之中。
像是一块，被丢进万年冰窟里的，小小的炭火。
刘若欣呆呆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吃。
但她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那个沉默的，冰冷的背影里，传递了过来。
那不是拒绝。
而是一种，无声的，笨拙的……接纳。
她的眼眶，又一次，毫无征兆的，红了。
她低下头，用力地，将那颗属于自己的糖果，塞进了嘴里。
真甜。
……
与此同时。
“方舟”的指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