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我都把人尚书儿子都给查出来了,你说动不动?”章潜没好气地回。
陈副将咽了咽口水,盯着他脚下的水渍,“那接下来?”
“西北。”章潜拎起马鞭,往门外一指。
“粮草问题不解决,咱们这兵制推不下去。”
“我不去看一眼,心里不踏实。”
陈副将忍不住骂了句:“这活儿不是兵部该干的么?”
“兵部?”章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见过哪个兵部的人,会自己去西北捞粮?”
“他们只管从账上划,他们不在乎你是不是饿死。”
“所以,这种事,得我来。”
“我不去,咱们的人就得啃泥巴。”
陈副将咬牙,点头:“那我去准备人。”
“别太多。”章潜摆摆手。
“十个就够,太多人目标太大。”
“咱们去查,别把马蹄声敲得全天下都知道。”
他这么说着,已经走出宫门,雨停了,天却更黑了。
他一边走,一边咬了口糖,那是沈玥早上塞他兜里的。
“甜是挺甜,”他咕哝了一声。
“就是太黏牙。”
他没告诉沈玥和沈钰,这次去西北,他没打算只查粮。
他要查的,是西北军有没有动心思。
三天后,西北边境,寒风如刀。
章潜一行人踏雪而行,夜宿破庙,白天装作商贩,进出军营周边。
陈副将低声报告:“兵营看上去规矩,但有些不对劲。”
“粮仓数字对不上,盐包是空的,军械库装的是废铁。”
“他们在演戏。”
章潜蹲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一块干面饼啃得嘎嘣响。
“那他们就是准备好了。”
“就等我们给信号。”
陈副将咬牙:“他们想造反?”
“他们想独立。”章潜淡淡道。
“他们不想归朝。”
“他们觉得自己守着边疆,凭什么听你一个文弱书生的命。”
“他们不信任皇帝,更不信任我。”
陈副将沉默了。
章潜看了他一眼,把饼递过去:“吃吧,吃完咱们去走一圈。”
“今晚得翻进去看看他们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还有那新来的粮官,我总觉得他嘴太甜了。”
“一个嘴太甜的人,要么是骗子,要么是杀人犯。”
陈副将:“……”
这逻辑没毛病,就是太吓人。
夜深,月黑。
两人趁夜摸进营中,绕过岗哨,翻进粮仓。
一打开暗门,鼻腔里飘出一股腐味。
章潜皱眉,借着微弱烛光,一看,整整三十口米缸,底部全是霉米。
“这米吃了能死人。”陈副将低声说。
“他们是故意的。”章潜冷笑。
“他们要逼兵变。”
“把兵先饿疯,再给他们一条活路。”
“活路在哪?”
“在那封还没送出去的密信里。”
“西北王府,正在等他们点头。”
陈副将后背发凉:“我们要不要先撤?”
“撤个屁。”章潜起身,手里握着那封密信。
“这地方我待腻了。”
“该让他们看看,太子少师不是吃素的。”
“我哪怕不当官了,我还当你们的老子。”
“他们要是敢动,我就敢下手。”
“我现在就送这封信,送到西北王府老狗的床头。”
“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兵权。”
夜色更沉了,风像是刀子,贴着脸刮,卷起地上的霜土,搅得人眼睛发涩。
陈副将抽了口气,压低声音:“大人,咱真要送这信过去?真把老狗惊着了,他狗急跳墙怎么办?”
“跳呗。”章潜把那封密信往怀里一塞。
“跳得越凶,咱越能借势把他一脚踹进粪坑。”
他语气不重,脚步却快得吓人,像是压根没打算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走,去王府。”
“今晚,我送封信,让西北王知道,这天下谁说了算。”
陈副将还想说什么,可看章潜已经翻身上马,只能咬牙跟上。
西北王府。
夜禁已过,正门紧闭,门前的甲士打着哈欠,心不在焉。
他们不怕。
因为他们根本没想过有人敢夜闯这地方。
直到一道身影从黑暗中掠出,几块瓦片啪地落地,那领头甲士刚抬头,还没来得及喊人,一截马鞭已经横扫过来,结结实实抽在喉咙上。
“呃……”
人倒下,没发出半点声响。
其余那几个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陈副将一人一个点了晕穴,倒得干净利落。
章潜拍拍手,轻声道:“就这?”
陈副将低声:“王府守卫果然松得过分。”
“不是松,是自负。”章潜冷笑。
“他觉得自己是皇族,是世袭王爷,天底下没人敢动他。”
“那我今天就让他知道,章潜不在朝,不当官,也能让他跪下吃屎。”
二人潜入王府后院,一路悄无声息。
章潜熟得很。
西北王当年是他在兵部盯过的老狐狸,王府的构造图他早八百年前就背得滚瓜烂熟。
绕过花厅,穿过偏院,直奔后宅。
后宅正厅灯火未熄,大约是西北王还未就寝。
好机会。
章潜取出那封密信,贴在厅门上,一掌拍出。
“砰……”
厅门猛地震响,那一掌带着真气,震得整间屋子都一哆嗦。
屋里立刻传来惊动的声音,接着是兵刃出鞘的“唰唰”声,几个护卫冲了出来。
“谁敢擅闯王府……”
话没说完,章潜从袖中甩出一枚暗器,啪地一声,钉在门框上,吓得那几个护卫当场噤声。
“本少师章潜,”他扬声道。
“来送封信。”
“信已贴上,谁想收就收,不收也行,我明日就拿这封信去御前奏报。”
“西北王,给你一夜时间想清楚。”
“你要是还想做你那王爷,就老实交兵权,交粮权,交人。”
“你要是不想做了!那我章潜,亲手送你下台。”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头都没回。
几个护卫愣在原地,没人敢追。
屋里,西北王手里茶盏摔了个稀巴烂。
“狂妄……简直,狂妄!!!”
他气得发抖,指着门口骂了半晌,脸都青了。
“章潜这个狗东西,真当他是皇帝了?”
“来人!!来人给我撕了那封信!”
一名亲卫颤颤巍巍地跑出去,刚伸手去扯那封信,下一秒……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