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南疆边境。
章潜带着三十名暗卫，悄然入境。
南疆山林密布，雾气缭绕，地形复杂，一入境就如坠迷雾。
陈副将低声道：“南疆现在表面归顺，但内里早就乱了。”
“南王死后，王族分裂，一半归顺朝廷，一半回归旧俗。”
“那位公主……姓尉迟，名柔。”
“她的母族，是南疆旧族的巫师世家。”
章潜点头：“此女极为擅蛊术。”
“她若真逃了，必定回雾骨山。”
“雾骨山深处，有一座旧庙，是南疆巫师的圣地。”
“我们先去那里。”
陈副将沉声道：“是。”
……
雾骨山，山道湿滑，毒虫遍布。
章潜一行人用了五日才摸到山腰。
暗卫小林脚踝刚被咬，脸色开始发紫。
章潜蹲下，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撒在伤口上，毒血立刻冒出黑泡。
小林咬牙，强撑着不吭声。
“忍着。”
“你若撑得过今夜，就能活。”
“撑不过，就自己拿匕首割开毒筋。”
山风呼啸，林中有野兽在嚎叫，月光被浓雾遮住，只剩一丝惨白。
陈副将看了眼天色：“再不快走，雾气会封山。”
章潜抬头，眯着眼：“再往前一里，就是旧庙。”
“今晚必须进庙。”
“她藏在那里。”
陈副将低声问：“若她不肯归顺？”
章潜冷笑：“那就断她一条腿，绑回去。”
夜半，众人潜入旧庙。
庙中香火断绝，石像残破，地上散着干涸的血迹。
最深处的密室内，一抹红影侧坐在蒲团上，纤长的手指正搅着一盏小炉。
炉中是黑色的藤条，正缓缓蠕动，吐着白烟。
尉迟柔未曾抬头，却像早就知道他们来了。
“章潜。”
她声音轻柔：“你终于来了。”
章潜一步步走进密室，盯着她后背。
“你中毒了我家皇帝，还敢坐着等我？”
尉迟柔轻轻笑了笑：“你们大夏皇帝，早就该死。”
“他杀我父王，灭我族人，让我母亲当着百官面自焚。”
“我爬着进宫，是为了等这一天。”
章潜冷冷道：“你以为毒死他，就能复仇？”
尉迟柔终于转身，脸色苍白，眼底一片冷意。
“不能。”
“可我看着他日夜受苦，看着他一口口吐血，看着他不敢死的样子……我就舒服。”
“章潜，你来杀我吧。”
“我活够了。”
章潜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不配死得这么干脆。”
“你要活着，回去给他磕头。”
“让他在死前，知道他最信的妃子，是怎么一口口喂他毒的。”
尉迟柔脸颊红肿，笑得疯癫。
“你以为我怕？”
“我不怕。”
“我就是要让他恨我，让他死的时候也不得安生！”
章潜冷冷看着她，转头吩咐：“锁了。”
“带回去。”
“她还没死够。”
章潜的声音如寒铁切骨，落在密室里时，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尉迟柔被死死按在蒲团上，嘴角挂着血，仍笑得像疯子：“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赢了？”
“章潜，你太天真了。”
“我进京时就已经给大夏埋下了毒根。”
“你们谁都逃不掉。”
章潜没有理她，转身走出密室，吩咐道：“封口，封手，封脚，喂哑药。”
“她一到京城，所有人都得看她低头。”
陈副将低声问：“她真会认罪？”
章潜淡淡道：“不认也得认。”
“她不是最想让皇帝痛苦吗？那就让她亲自看着他死。”
三日后，京郊，风雨夜。
章潜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回都城，太医院早有密报传来……
皇帝病重，奄奄一息。
陆新竹等在城门口，一见章潜现身，立刻上马迎来，脸色铁青。
“你可知父皇情况？”
章潜点头：“知道。”
“他撑不了多久了。”
陆新竹紧紧握着缰绳，身上的铠甲还未卸，整个人却像是压了一整座山。
“我不怕他死。”
“我怕他死得不明不白。”
章潜从马后牵出一辆黑布盖顶的马车，轻声道：“他死前，会知道一切。”
陆新竹盯着那马车，许久没说话。
“她会说？”
章潜看他：“会。”
“她想让皇帝死得痛苦，那就必须让他知道是她亲手做的。”
“她这七年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陆新竹咬着牙，点了点头。
“走，进宫。”
乾宁宫内，老皇躺在榻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
御医跪了一圈，个个战战兢兢。
“陛下的命……只剩三日。”
陆新竹走进寝殿，章潜亲自押着尉迟柔走入。
她被灌了哑药，嘴角泛紫，瞪着章潜，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放开她。”陆新竹低声吩咐。
章潜一挥手，暗卫松开束缚，尉迟柔踉跄跪倒在地。
老皇费力睁眼，看到她那一刻，眼神一下变了。
“是她……”
“把她……带过来。”
章潜点头，亲自将尉迟柔拽到榻前。
“陛下，她在雾骨山炼毒，藏满了尸骨。”
“她是你亲封的皇贵妃。”
“可她亲手喂你毒。”
“你这些年吃的药，喝的汤，连你点的香，都是她安排的。”
老皇的指尖颤抖，嘴唇哆嗦着：“她……为何……”
尉迟柔忽然笑了，笑得像一只快死的狐狸，狰狞而愉悦。
“因为你杀了我母妃。”
“她是尊贵的巫族圣女，你却逼她在金殿上自焚。”
“我母亲临死前说！我要让你一口一口吐血而死。”
“我做到了。”
“你现在的命，是我给的。”
“你活着，是为了痛苦。”
“你死，是为了赎罪。”
老皇猛地咳出一口血，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气力。
陆新竹扑上去：“父皇！”
章潜一把按住他：“别碰。”
“他现在活着，是靠最后一口气吊着。”
“他若听完了，就能闭眼。”
尉迟柔盯着榻上的皇帝，眼里闪着疯癫般的快意。
“你最信的御医，是我安排的。”
“你最爱的两个儿子，一个疯了，一个死了。”
“你以为你赢了，可你连身边人是谁都不知道。”
“我就是你最失败的选择。”
“你死了，南疆就自由了。”
“你死了，大夏就会乱。”
老皇眼中泪水滚落，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陆新竹跪在一旁，脸色苍白，手指死死扣进掌心。
“父皇……”
“她该死。”
老皇伸出手，颤抖地指向尉迟柔，嘴唇动了动。
“杀……她……”
章潜点头，一掌拍下。
尉迟柔眼睛猛然睁大，整个人被真气震得倒飞出去，撞在柱子上，口鼻溢血，当场毙命。
榻上的老皇，终于闭上了眼。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下，落在枕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