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走进家门的那一刻,正好听到奶奶的话。
刹那间,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快步冲进院子,站在台阶下,泣不成声。
爷爷手里的烟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嘴唇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爷爷用力揉了揉眼睛,甚至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这不是梦!
他的寒烟真的回来了!
“老太婆!寒烟没死,她回家了!”
爷爷激动得哭了出来,他扶着老伴儿,急切地想要下台阶,这时,温寒烟快步迎了上去。
“爷爷!奶奶!”
温寒烟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村里孩子欺负后,她不哭也不示弱,挥着小拳头和对方打架,哪怕满脸伤痕也绝不认输。
可一回到家,看到爷爷奶奶,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她哭着扑进奶奶怀里。
曾经,奶奶会拄着拐杖,找到欺负她的孩子家讨回公道。
如今,温寒烟长大了,在南疆是令人称赞的女英雄,但在爷爷奶奶面前,她依旧是那个需要被疼爱的小女孩。
奶奶摸索着握住温寒烟的手,焦急地问:“怎么了,寒烟?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快告诉奶奶!”
温寒烟靠在奶奶怀里,委屈地说:“奶奶,我好想你啊!”
这句话让奶奶心疼不已,她的手轻轻摸索着温寒烟的脸颊、胳膊和后背,确认她没有受伤。
“你这孩子,以后可不许再这样冒险,把我们都吓坏了!”
温寒烟乖巧地点点头:“好,奶奶,我听您的!”
温寒烟一手搀扶着奶奶,一手挽着爷爷,对还站在院子里的温棠露出微笑:
“虽然你们之前见过面,但我还是想正式介绍一下。爷爷、奶奶,这是我的亲生母亲温棠和大哥江裔琛。妈、大哥,这两位是养育我长大的爷爷奶奶。”
温棠知道女儿和二老感情深厚,可亲眼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泛起一阵酸涩。
她心想,原本自己才该是和女儿最亲近的人,可这些年却错过了太多。
不过,温棠更多的是对二老的感激,感激他们这么多年对温寒烟的照顾。
于是,温棠走上前,微笑着向爷爷和奶奶鞠躬致谢:
“叔、婶儿,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怎么孝顺自己的公婆父母,就会怎么孝顺您二位!”
爷爷和奶奶连忙摆手,连说使不得。
他们清楚温寒烟亲生父母身份尊贵,哪敢和温棠的公婆父母相提并论,他们有自知之明。
而且当初收养温寒烟,纯粹是出于善良,从没想过要靠她养老。
如果有私心,他们就不会告诉温寒烟身世,也不会鼓励她去寻亲了。
“只要寒烟过得好,我们就知足了!”
爷爷笑着招呼温棠和江裔琛,“一路奔波,肯定累坏了吧,快进屋休息!”
温棠笑着走上前,搀住奶奶的另一只胳膊,一起进了屋。
郭爽已经提着热水壶进来,给温棠冲了杯红糖水,又给江裔琛泡了杯茶。
她让狗蛋和小欣去厨房吃饭,自己则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心疼地看着温寒烟那张消瘦、带着伤痕的脸,心里想着,这丫头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爷爷率先打破沉默:
“寒烟,既然找到亲生父母了,就早点回他们家认祖归宗吧。你大哥和我说过,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一直盼着你回去呢!”
江裔琛之前和爷爷详细讲过江家的情况,江家二老比爷爷岁数大些,身体也不太好。
“自从知道你找到亲人,我和你奶奶就商量过,你是江家的孩子,名字也该改回去。”
爷爷摸了摸温寒烟的头,温和地说,“我问过你母亲,听说你原来叫江岁安,我觉得这名字挺好的!”
认亲之后,改名的事一直让温寒烟心里纠结。
她明白自己是江家的女儿,改名顺理成江,可她又觉得,改了名对养育她的爷爷奶奶不公平。
现在,爷爷主动提起改名,显然是猜到她的心思,怕她不好开口。
温寒烟心里十分为难,难受得不行。
这时,温棠开口了:“叔、婶儿,我这次和寒烟来镇上,也是想商量名字的事儿!”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郭爽连呼吸都放轻了,手指不自觉地抓紧裤缝。
“这有啥好商量的,寒烟本就是江家孩子,改回原名是应该的!”
爷爷笑着说,但温寒烟能看出他眼底的难过和不舍。
“一开始我确实想让寒烟改回原名,可后来她爸爸说,寒烟不只是我们江家的宝贝,也是您二老的心头肉!”
温棠微笑着看向和自己长得很像的温寒烟。
“江家不能只为了自己开心,就不顾您二位的感受,那样做太不近人情了。说来也巧,我也姓温。来小镇之前,我和家里的公婆通了电话,他们都赞成让寒烟跟我姓。”
看着温寒烟眼中闪烁的光芒,温棠温柔地说:“所以,寒烟还是姓温,还叫寒烟,我们都觉得温寒烟这个名字比江岁安好!”
爷爷和奶奶听了,心里既高兴又感动。
江家是什么身份,他们又是什么身份,原本根本没资格和江家谈条件。
可江家却如此宽厚,给他们留了念想,就算现在死,他们也能闭眼了。
温寒烟站起身,抱住温棠,哽咽着叫了声妈:
“您和父亲既然早就决定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一路上都在为这事儿纠结,心里可难受了!”
温棠摸了摸温寒烟的额头:“你为这事儿纠结,妈妈心里高兴,这说明你心里有我们。但做父母的,怎么舍得让孩子为难呢?”
她拉着温寒烟在身边坐下,抬头看着爷爷:“名字的事儿定下来了,我还有件大事想和您二老商量。”
爷爷和奶奶坐直身子,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是关于您二老的养老问题!”
温棠认真地说:
“我知道,为了把寒烟养大,您二老吃了不少苦。养儿防老,您养她小,她就该养您老,这是天经地义的。
可寒烟回了江家,以后肯定不会一直待在小镇。我接下来要说的,不只是我的想法,也是我丈夫和公婆的意思。
我这次来,想把您二老接到兰城生活。您放心,不用和江家人住在一起,城郊有套空院子,很适合您二位居住。
寒烟嫁给路景,以后要随军四处奔波,只有您二位安置好了,她才能安心过日子。
您二位要是觉得行,咱们就尽快回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