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果然毫发无损地从江天霄那儿出来了。
温寒烟好奇得不行,一直追问他和父亲到底谈了些什么,可路景就是不肯说。
被问急了,他就凑上去亲温寒烟,吓得温寒烟连忙用手捂住嘴,往后退了几步:
“你疯啦?还想再被我爸和我哥抓个正着,挨一顿揍吗?”
路景嘿嘿笑着,伸手轻轻摸了摸温寒烟略显粗糙的脸:“这趟回去,你可得好好养养,我还是更喜欢那个白白嫩嫩的你。”
温寒烟一听可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么快就嫌弃我了?”
说着,她就假装要拧路景的腰,小两口又闹又笑,温棠远远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这就同意女儿的婚事了?”
温棠看向身旁的江天霄,开口问道。
江天霄哼了一声:“谁说我同意了?我给那小子提了三个要求,他要是能做到,我就认他这个女婿;要是做不到……”
江天霄撇了撇嘴,直白地说:“一个没本事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我女儿,更别想当我外孙的爹!”
在旅店吃完早饭,众人就要各自奔赴不同的地方了。
温寒烟和温棠、江裔琛回小镇;路景父子、江清泉、温知夏等人继续返回前线作战;江天霄则回兰城军区。
而那十几个跟着温寒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会跟着路钟先到前线的民兵队伍锻炼,等待后续的安排。
“曲杰大哥,你打算怎么安置两个孩子?”
分别之际,温寒烟十分挂念曲杰的两个女儿。
“我和贡嘎大哥商量好了,让嫂子帮忙照顾孩子。我要去前线杀敌,把那些侵略者都赶出去!”
曲杰紧紧握着拳头,眼神坚定:“现在,我不只是为妻子报仇了,我要守护我们的家园,让孩子过上安稳日子!”
和温寒烟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曲杰早已不是那个沉浸在丧妻之痛中、寻死觅活的男人了。
他连死都不怕,还会怕那些侵占国土、残害同胞的敌人吗?
“好,你们一定要保重。等战争结束,我还会回南疆,到时候咱们好好聚聚!”
温寒烟挥手和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告别,带着满心的不舍上了车。
“你不去送我妹?”
江清泉看着站在人群后的路景,满脸疑惑。
之前偷偷溜进小妹房间,差点被父亲教训的是路景,现在远远看着、不去和小妹告别的还是路景。
这人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我和寒烟已经告别过了。”
就在半小时前,路景把温寒烟拉到旅店一个狭窄昏暗的角落,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情地吻了上去。
千言万语都无需多说,都融化在这个热烈的吻里。
“等我回去!”
“等你回来!”
这简单的几个字,对他们夫妻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路景目送着温寒烟乘坐的车子渐行渐远,他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战火纷飞的山峦,大声喊道:
“走!回前线,继续收拾那帮敌人!”
从南疆回小镇,没有直达的飞机。
不过正巧有一趟运输物资的军列要去省城,在路钟的协调下,温寒烟和家人坐上了军列的卧铺,离开了南疆。
一路上,温寒烟简直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刚打个哆嗦,母亲就赶紧给她披上外套;
她刚摸了摸肚子,大哥就立刻把饼干水果递到她面前。
回想起去南疆时的艰难,再看看现在的待遇,温寒烟忍不住笑了。
第三天中午,在江裔琛的安排下,一行人坐着轿车回到了小镇。
车子刚驶进小镇的街道,温寒烟就看到郭爽正挑着一担水往家走。
她赶忙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大声喊道:“郭爽!”
郭爽听到温寒烟的声音,回头一看,激动得手一松,桶里的水全洒在了地上。
但她顾不上这些,直接扔下扁担,快步迎了上来,连脚步都有些不稳。
“我的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
郭爽上下打量着温寒烟,甚至还伸手摸了摸,确定她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温寒烟笑着说道,正准备和郭爽拥抱,却发现郭爽突然扭过头,生气了。
“还骗我!你接着骗啊!你不是说出去做生意吗?怎么,去南疆做生意?还是做打仗的生意?”
郭爽语气里满是不满和愤怒:
“怎么,瞒着我是怕我拖你后腿?既然这么不信任我,你还回来干什么……”
温寒烟在南疆凭借一己之力拯救敢死队成员的英雄事迹,已经零零散散地传回了小镇。
“温嫂子可真厉害,带着一群人跑到敌军阵地救路连长……”
“要不是我男人在电话里说,我都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温嫂子还敢开枪杀敌!”
“可惜她没挺住,返程的时候和大部队走散了……”
当时,奶奶正在门口纺棉花,听到几个军属的议论,急忙跑出去打听情况。
“你们说的是我家寒烟吗?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军属们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只是含糊地安慰老人家要节哀。
结果这一句“节哀”,让奶奶一口气憋在胸口,直接晕了过去。
爷爷虽然强撑着,但从昨天得知消息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就坐在院子里不停地抽烟,还时不时抹眼泪。
此刻,郭爽看到平安归来的温寒烟,先是一阵欣喜,紧接着便是满心的委屈和愤怒。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家里人呢?
既然平安无事,就应该早点打电话或者发电报报个平安啊!
温寒烟陪着笑脸,赶忙向郭爽道歉。
正说着,小欣哭哭啼啼地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直在抹眼泪的狗蛋。
分别了这么久,温寒烟瘦了不少,头发也剪短了,她又正好背对着狗蛋和小欣,所以两人一时没认出来。
小欣一头扎进郭爽怀里,大哭起来:“他们都说我妈妈死了!我又没有妈妈了,是不是?”
小欣哭得抽抽搭搭,话都说不清楚,郭爽便看向狗蛋。
狗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课间有同学说我妈妈为了救七爸爸死了,还说小欣又成了孤儿……”
说完,狗蛋抬起头,看着郭爽,眼泪流得更凶了。
“郭爽阿姨,我妈妈是不是真的像同学说的那样,死在南疆的森林里了?”
郭爽眼眶还红着,她抬头看向同样眼眶泛红的温寒烟,说道:
“傻孩子,你们转过身去,看看站在你们身后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