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沛宜感受到对方正在发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没事,你放心,我一点伤都没受。”
“你真是急死人。”
姚放虽然没上前,但眼神里的担忧是无法掩盖的。
“真没事。”
姚沛宜失笑,俞定京这才稍微退开,唯有一双眼泛着红意,直直看着她。
“怎么眼睛都红了。”
她蹙起眉头,抚过他的眼尾,“傻子。”
“定京,阿放,你们来了。”
俞亿从俞朴的屋子里出来,姚沛宜看出他有话说,道:“我先进去照看阿朴。”
俞定京瞧着小姑娘进屋,肩膀被人拍了拍。
“放心,弟妹没事。”
俞亿道:“咱们先去偏屋,我跟你们说一下具体的情况。”
几人移步偏屋,姚放忍不住问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有人来刺杀了?”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俞亿满面愁容,“我和弟妹他们去排查宅子,只剩最后一间了,谁知道门一打开,就有一帮黑衣人冲出来。”
俞定京眸底布满寒意,“人呢?”
“我就是要跟你们说这件事。”
俞亿愧疚道:“我手底下的人没经过这事儿,手里也没轻没重,只想着保护我们,就将人全杀了。”
“一个活口都没有?”姚放一愣。
“我后来才反应过来,要他们留活口,只是再去检查的时候,人都已经断了气。”俞亿神色很是抱歉。
俞定京看了眼俞亿。
姚放道:“罢了,你也没经历过战事刺杀,头一回面对这种情况,的确是容易手足无措。”
“咱们的人还驻守在城门口吗?”俞定京看向姚放。
“一直都在,没发现什么古怪。”姚放道。
“那今日排查的宅子,可发现了被关押的姑娘?”俞定京看向俞亿。
“没有。”
俞亿摇头,很是沮丧,“多半是被人转移出去了,亏我和弟妹还有小六查了那么久。”
说到这儿,俞亿又反应过来,“等等,你们派人驻守在城门口,那人是如何转移的?难道是城中有内鬼帮忙?”
“这内鬼还用说吗。”
姚放耸了下肩膀,“官署内那帮山匪也一夜之间被灭了口。”
“你的意思是……”
俞亿蹙眉,“郑青有问题。”
“郑青要是没问题,我就有问题。”
姚放气道:“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臭老头,将这世道搅得翻天覆地的。”
姚放先去调查今日姚沛宜几人勘察过的府宅。
俞亿领着俞定京重新到了俞朴的屋外,只瞧见姚沛宜站在屋内,瞧侍卫给昏迷的俞朴喂药。
侍卫亦是很少做这等事,毛手毛脚的,喂给俞朴的药多半洒在了身上。
“今日若非小六,弟妹可就危险了。”
俞亿道:“那刺客直直朝弟妹射箭,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六就已经将弟妹抱住了,替她挨了一箭。”
俞定京闻言,视线放在屋内。
姚沛宜从侍卫手中接过药碗,“还是我来吧。”
“小六也是有心,本就感染了风寒,后来听说弟妹和我要去查探宅子,二话不说就跟着去,
期间弟妹叫他休息,他都不肯呢,说什么要护着弟妹。”俞亿看了眼俞定京,“你说小六这人,是真体贴啊。”
“咳、咳咳……”
床上,俞朴喝下几口药,迷迷糊糊中醒来,就瞧见姚沛宜细心地给他擦嘴,一时间陷入怔忪,“你怎么在这儿?”
姚沛宜还没说话,手腕被人握住。
男子掌心温度滚烫。
她也有些懵。
俞朴眼神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恍若在看一个认识了许久的故人。
“别怕,已经没事了。”姚沛宜以为俞朴是没从今日那场刺杀中回过神来。
“你如今还在发烧,大夫说了,你得好好休息。”
姚沛宜刚温声说完,手里的药碗被另一只手拿走。
俞朴瞧见是俞定京,这才醒神,松开了姚沛宜,“谢谢嫂子给我喂药。”
“你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过是喂药罢了。”姚沛宜亦是愧疚。
“今日你也受惊了。”
俞定京接过药碗,坐在床沿,催促她:“先回去休息吧,我来给六弟喂药。”
姚沛宜担心地看着两人。
“没事,嫂子先回去吧。”俞朴轻轻点了下头。
“那我先走了,若是有不舒服,一定要差人来唤我。”
姚沛宜和俞亿打过招呼,这才回了屋。
今日一天先是查名录,又在大街小巷搜查宅子,还遭遇了刺杀。
姚沛宜当真是身心俱疲,没在净室内沐浴太久就出了净室。
俞定京已经回来了,默不作声坐在桌前用饭。
【看他这样子,定然也是没吃晚饭。】
【这档子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今日你们那儿怎么样了?”
姚沛宜坐在他对面擦湿漉漉的头发。
“那些山匪都死了。”
“死了?”
她惊诧道:“在官署大牢内死的?”
“嗯。”
俞定京情绪不高,不知是否太过疲惫,只细嚼慢咽,没兴趣聊下去。
“难道是郑青。”
姚沛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道:“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是知府,只要他想,能轻易调动人马。”
“今日我们去那些宅子里碰到黑衣人,就说明了我们肯定找对了地方。”
姚沛宜紧皱眉头,“只是没有在里头找到被抓的姑娘,只怕是被转移了,左右郑青有这个本事,能将人转移。”
“……”
对方没有说话。
“怎么了?”
姚沛宜抬眼才发现对方脸上的神色很淡。
“你今日是很累吗?”
姚沛宜抬手去摸了下他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
俞定京退后了些,“就是有些累了。”
“那吃完早些休息吧。”
姚沛宜将擦头发的帕子放在一旁,起身道:“你写信给父皇,援军要何时才会来?得将郑青控制起来。”
“姚放已经安排下去了。”
俞定京将筷子搁置下来,“时辰不早,休息吧。”
男人转身上了榻。
姚沛宜打量着人好半晌。
【他怎么今日怪怪的?】
【真是累了?】
“……”
烛火吹熄,姚沛宜躺下后盯着漆黑床帐。
这段时日,但凡睡下,俞定京都会抱着她,今日却没有动作。
昏天黑地,她侧过脑袋,看不清男子到底有没有睡着。
“王爷?”
俞定京掀开眼皮子,虽然听见了,却没有应声。
忽而。
怀里滚进来一个娇软身躯。
俞定京一顿。
“我知道你没睡。”
姚沛宜搂着他的腰,仰起脑袋看着他,“你生我气了?”
“没有。”男人哑声回应。
“你肯定生我气了。”
姚沛宜嘟囔:“不然就不会说没有,而是问我生什么气。”
“真没有。”
俞定京将她的手臂挪开,翻身道:“睡吧。”
“……”
姚沛宜愣了下,过了半晌,重新贴了上去,“你是不是怪我,害阿朴受伤了?”
俞定京一怔。
“对不起。”
姚沛宜贴着他的后背,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会遇上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