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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二十七年,平江府的蝉鸣闷得像浸了水的棉絮。赵九蹲在青石桥底,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被蚊虫叮得红肿的皮肤。他怀里揣着半块馊饼,货担里只剩些锈铁钉、霉烂的蜀锦零头——三天前,几个蒙古兵纵马冲过集市,硬生生把他新收的上等苏绣抢了去,扁担也折成两截,像条死蛇瘫在地上。

“笃、笃。”

砖缝里突然探出只手,指甲缝嵌着青泥,掌心里躺着枚开元通宝。赵九惊得饼渣呛进气管,咳嗽间看见桥洞深处浮着团白影:月白裙裾沾着草屑,发间银簪是缠枝莲样式——那是宋人的旧物。

“跟我走,有生意。”

声音哑得像浸了水的纸。赵九攥紧货担——鬼知道是福是祸,但肚子里的饥火比惧火旺。他跟上去,白影飘出桥洞时,赵九才发现她脚不沾地,裙角扫过草丛,惊起三只乌鸦,呱呱叫着掠向城郊乱葬岗。

城郊城隍庙残垣断壁,朱漆剥落的门框上,“敕建显佑伯”的匾额被雷劈去半块,剩个“佑”字在月下泛青。庙前老槐歪着脖子,树洞里漏出幽绿火光,像鬼眼在眨。

白影停在庙门左侧第三块砖前,指尖点了三下,青砖“咔”地转了半圈,露出条黑黢黢的地道。地道里飘出腐土味,混着香烛气,赵九刚迈进去,后颈就被冰凉的东西贴上——是柄弯刀,刀鞘缠着人发,发梢还凝着血珠。

“鬼市规矩:不问来处,不看脸,鸡鸣前出去。”

男声像碾沙子,赵九僵着脖子点头,感觉刀背擦过喉结,刮下层冷汗。转过弯,眼前豁然开朗:数百盏青灯笼悬在半空,照得满地纸钱泛着青光。摊贩们或坐或站,衣袍杂着蒙古氆氇、宋锦和西域纱罗,有人露着半张脸是骷髅,有人明明有影子,却比鬼还冷。

“这是……人还是鬼?”赵九悄声问白影,却发现她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只剩衣襟上的茉莉香还黏在鼻尖。

左手摊前,个老汉正用铜锥剔指甲缝里的泥,摊布上摆着十数件玉器,最中间的玉牌刻着蒙古文,沁色里透着暗红。“伯颜大将军的陪葬,”老汉突然开口,声音黏糊糊的,“当年他屠常州,血漫过城墙,这玉吸了三万人的怨气,戴三天能祛病,戴三月能索命——看你要哪种。”

赵九后退半步,撞翻个纸扎摊。纸扎的丫鬟突然活过来,细腰一扭跪在他脚边:“客官买我吧,我会斟茶递水,夜里还能暖床……”声音又娇又嗲,低头时却见她脖子上有道勒痕,青紫色的肉翻卷着,像条死蛇。

“纸人别沾活人气!”斜对角的老妪猛拍木桌,铜铃般的耳环晃得哗啦响,“买回去是要索命的!”她摊前摆着数十个陶罐,罐口蒙着黄符,罐里传出婴儿啼哭。赵九瞥到罐底刻着“至元”年号,想起去年平江府闹饥荒,官府把死婴扔乱葬岗——这罐里装的,莫不是……

正恶心时,后腰被人戳了戳。回头见个穿胡服的少年,尖帽上镶着绿松石,递来块胡饼:“汉人小哥,饿了吧?我用饼换你货担里的绣花针。”赵九这才想起自己是货郎,忙翻开担帘:剩的不过是半盒锈铁钉、三匹粗麻布、还有包去年的桂花糖——糖纸都发了霉。

少年却眼睛发亮,指尖划过麻布:“这布织得密,能挡弓箭。”又捏起桂花糖,闻了闻:“这糖……是宋宫秘方吧?”赵九愣住——他爹临终前说这糖是祖上传的,原以为早断了根,没想到在鬼市遇着识货的。

交易成了:麻布换胡饼,桂花糖换柄镶宝石的匕首(少年说这是波斯商人的陪葬,刃上淬了毒)。赵九捏着胡饼咬了口,麦香里竟掺着股尸油味,胃里一阵翻涌,却见周围交易者吃得香甜,连纸人摊的骷髅都啃着个肉包子,油水滴在枯骨上,泛着诡异的光。

鬼市散时,天边泛出鱼肚白。赵九摸黑往家走,忽觉怀里沉甸甸的——不知何时多了面铜镜,青铜镜背刻着缠枝莲,镜面蒙着层灰,擦开后竟映出个穿宋制褙子的女子,鬓边簪着白芙蓉,眼角泪痕未干。

“救我……”女子嘴唇动了动,声音像浸了水的丝绢。赵九惊得铜镜摔在地上,再看时,镜面只剩自己惨白的脸。他以为是幻觉,却在夜里又梦到那女子:“我是宋度宗的宫女绿芜,被伯颜将军掳入府中,不堪受辱悬梁自尽……尸骨埋在城郊枯井,求你带他归葬宋家祖坟。”

第二日,赵九揣着铜镜去城隍庙,却见昨日的地道不见了,只剩堆荒草。正徘徊间,后腰又被刀抵住——还是那柄缠着人发的弯刀,却换了个声音:“鬼市的东西,拿了就别想赖。”

转身见个蒙面人,黑袍上绣着暗纹,像夜枭展翅。“我、我没想赖!”赵九把铜镜递过去,却见蒙面人肩头颤了颤,露出半截月白裙角——是昨夜的白影!

“她叫阿绣,是我女儿。”蒙面人摘下面巾,赵九倒吸口冷气:那张脸被火烧得狰狞,左半脸焦黑,右半脸却还留着几分温润——像极了阿绣的眉眼。“十年前,一伙盗匪烧了我家,阿绣……”他喉结滚动,“我守着鬼市,不让恶人进来,也不让阿绣出去投胎——我怕她投胎后,还要遭这世道的罪。”

赵九这才明白,阿绣是个被困在鬼市的怨灵,而蒙面人“夜枭”,原是元朝的百户长,因家破人亡,成了鬼市的守护者。

“绿芜的事,我听过。”夜枭指尖抚过铜镜,“伯颜将军晚年也常做噩梦,说有个穿绿褙子的宫女缠着他。他死前把佩刀扔进枯井,说要镇住怨气……你若真要帮绿芜,得先过了枯井里的水鬼关。”

城郊枯井在乱葬岗深处,井口飘着纸钱,井壁爬满青藤,像无数只手要把人拖下去。赵九往下望,井底泛着幽绿,映出张肿胀的脸——是个穿蒙古袍的汉子,喉咙被割断,血泡还在咕嘟咕嘟冒。

“来抢佩刀的?”水鬼张嘴,黑血顺着嘴角流,“去年有个盗墓的,被我拖下去当替身……你也想当替身?”

赵九想起鬼市学的交易术,摸出块胡饼:“我拿饼换条路,只求见绿芜的骸骨。”水鬼却笑了:“我不吃饼,我要活人血。”说罢,井壁突然渗出水,漫过赵九的脚踝,冰凉刺骨,仿佛有无数手在抓他的腿。

危急时,阿绣的白影飘进井里,裙角扫过水鬼的脸:“他是来送绿芜归乡的,你也是冤死的,何苦为难同类?”水鬼愣住,脸上的凶相褪去几分:“我是伯颜将军的亲兵,当年屠常州时,我偷偷放了个孕妇,被将军砍了(喉咙)……扔井里喂蛇。”

阿绣取出个陶罐,正是鬼市老妪卖的那种:“这里有个死婴,是去年饥荒死的,我把他的魂招进罐里,你带他走,也算积德。”水鬼接过陶罐,沉默良久,终于让开道:“井底左转第三块砖,下面压着佩刀和骸骨。”

赵九扒开砖块,果然看见具枯骨,颈间挂着半块玉佩,和铜镜里绿芜的配饰一模一样。枯骨旁插着柄弯刀,刀柄缠着金丝,刀鞘刻着蒙古文——正是伯颜将军的佩刀。

带着骸骨和佩刀回到鬼市,夜枭却变了脸:“你破坏了规矩!鬼市的东西,出了市就不能再带回来!”他的弯刀架在赵九脖子上,阿绣扑过来阻拦:“爹,绿芜已经等了三十年,你就不能网开一面?”

周围摊贩的目光聚过来,有人露出骷髅脸,有人现出身形——原来鬼市里的交易者,半数是怨灵,半数是活人,各有各的执念。卖古玉的老汉突然开口:“伯颜将军的佩刀,当年吸了太多血,留在鬼市也是个祸害,不如让绿芜带着它往生。”

夜枭沉默许久,刀柄“当啷”落地:“也罢……当年我屠城时,也有无数冤魂像绿芜这样求我,可我……”他的脸扭曲起来,焦黑的皮肤裂开,露出底下泛青的骨茬,“我早就该下地狱,却赖在这鬼市当守护者,算什么英雄?”

赵九把骸骨和佩刀摆在城隍庙残碑前,阿绣点燃纸钱,绿芜的身影渐渐显形,她朝赵九和夜枭福了福:“多谢你们……当年伯颜将军其实想放我走,是我误会他要羞辱我,才悬梁自尽……他的佩刀,原是要护我周全的。”

月光下,绿芜和伯颜将军的怨灵缓缓融合,化作缕青烟升向夜空。夜枭的脸突然恢复了血肉,阿绣也露出欣慰的笑:“爹,我们可以投胎了。”

鬼市的青灯笼次第熄灭,赵九知道,从今往后,鬼市或许还会存在,但少了些怨气,多了些温暖。他摸出怀里剩下的桂花糖,糖纸虽旧,香气却愈发清甜——就像这世道,再苦,也总有甜的时候。

鬼市并未因绿芜的消散而消失。三日后,赵九再入鬼市,却见原先卖陶罐的老妪换了摊位,面前摆着数十个水晶瓶,瓶里浮着各色光雾。

“客官要记忆吗?”老妪咧嘴笑,缺了两颗牙,“这瓶是蒙古士兵的,里头装着屠城时的惨叫;这瓶是宋商的,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藏宝图……”

赵九盯着个泛着暖光的瓶子:“这里头是什么?”

“是个书生的初恋。”老妪说,“他当年考不上科举,入赘富户,把糟糠之妻的记忆卖了换银钱。”

赵九想起自己孤苦半生,突然想买段温暖的记忆,却被老妪拦住:“记忆是双刃剑,买了别人的,就得丢自己的。”

正犹豫间,阿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买,你娘临死前说,你笑起来像春日的麦浪——这才是最珍贵的。”

赵九恍然,对着老妪摇头:“我娘说的话,比什么记忆都值钱。”老妪望着他的背影,瓶里的暖光突然亮了几分。

鬼市深处,搭起座戏台。台上旦角水袖翻飞,唱的是《窦娥冤》,可唱腔里却带着哭腔。赵九发现,台下看客的影子都泛着青,显然是怨灵。

“客官想换寿命吗?”旦角卸了妆,竟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我是元杂剧班主,为救重病的师父,把阳寿卖给了鬼市。现在戏唱完了,谁买我的戏,就能续十年命。”

赵九想起自己卖货时,也总把最鲜亮的布留给苦命人,便说:“我买你的戏,但不要寿命,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少年愣住,突然跪地磕头:“您是第一个不求回报的……其实鬼市的换命,不过是骗人的戏法,我师父早死了,我也只剩三天阳寿。”

赵九把桂花糖塞给他:“吃颗糖,甜了,日子就有盼头。”少年含着糖,泪如雨下——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尝到甜。

鬼市角落,个苗女正用银针刺破指尖,往竹筒里滴血。竹筒里的金蚕蛊扭动着,发出“嘶嘶”声。

“客官买蛊吗?”苗女汉语生涩,“这蛊能报仇,也能保命,就是……”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会越长越丑。”

赵九想起蒙古兵抢他货物的模样,却摇了摇头:“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是头?”

苗女沉默许久,突然把竹筒摔碎:“我爹是苗寨蛊师,被汉人地主逼死,我本想报仇,可……”她摸出个绣着蝶纹的荷包,“这是地主女儿给我的,她说‘天下穷人都一样苦’。”

赵九接过荷包,里头装着半块胡饼——正是鬼市少年给的那种。原来,这世上的苦难,从没有贵贱之分。

数年后,赵九成了鬼市的常客。他的货担里,除了杂货,还多了些奇怪的东西:给怨灵的纸钱、给活人壮胆的符水、给鬼市摊贩的家书。

有人问他:“鬼市到底是人市还是鬼市?”

赵九笑答:“人鬼之间,不过隔层执念。鬼市在,是因为有人还没放下;鬼市灭,是因为有人学会了原谅。”

月夜,城隍庙的地道依旧会开,青灯笼依旧会亮。只是如今,摊贩们的脸不再那么狰狞,交易的不再只有怨气——还有糖的甜、布的暖、戏的真。

而赵九知道,只要人间还有苦难,鬼市就永远不会消失;但只要还有像他这样的货郎,带着半块甜饼、三张暖布、一颗善心,鬼市的故事,就永远藏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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