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骆玖语便准备起身告退,蒋氏立刻急了。
“不,不是,昭华郡主,你瞧,现在梅香居还哪里有银子啊。那之前不是都被……您派人拿走了吗?”
想到那一番搜刮,梅香居连套花瓶都没剩下,蒋氏就心疼得要命。
“嗯,那可不是我拿走的,是您赔给我母亲的。就这,还差了一两二钱呢,是吧惜竹?”
骆玖语转身看向惜竹,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惜竹心中乐开了花,面上强忍着回道,“小姐,是一两三钱,那有个珠花是假的,少卖了一钱。”
“哦,你说的是。”
得到答复的骆玖语,好似亏了好大一笔,有些闷闷不乐地低下了头。
这话噎得蒋氏差点喷出老血来。
便是刚刚回到空空如也的屋子,得知真相的骆思莹都心中一堵。
骆老太太此刻瞧见大儿媳那张涨得如同猪肝一般的脸,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出息的玩意儿,当初眼珠子浅,现在更是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也不敢吭声。
可这事终究是大房的私事,是她大儿子的家事,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总不能对蒋氏不管不顾。
想到此处,骆老太太强压着心头的不快,腆着脸开口道。
“三丫头,之前的事便莫要再提了。如今咱们说的是你堂妹的嫁妆,你看这蒋家刚到京都,这方方面面怎地都要花费些银钱,咱们好歹也得补贴补贴……”
倘若这老太太不开口,骆玖语还不打算在这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扫她的面子太狠。
可没想到她竟能为外人都想得如此周全,却丝毫不顾及二儿子一家的处境。
既如此,那便休怪她不客气了。
骆玖语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祖母所言极是,他们既来了京都,看样子是打算长住了,那便早些让他们出去租个院子或者买个院子吧,否则天一黑,外面的路可不好走。至于嫁妆,之前您和大伯母让我将一半的赏赐,一万两黄金、五万两白银都送给了堂姐,让她当作六皇子侧妃的嫁妆。怎的,您这是要我将另一半也给堂妹不成?”
“你,我,我怎会是那个意思。”
这话一出口,屋内瞬间炸了锅。
骆老太太和蒋氏哪里能想到,她们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如今自己跳了进去。
蒋明强和于秋菊更是被这些消息砸得晕头转向,难以消化。
他们原本以为来了京都,就能跟着妹妹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谁能想到现在竟然连侯府都住不得了?
这怨气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他们便又得知骆思梦得了一万两黄金和五万两白银作嫁妆,可这个骆思莹呢,却一文钱都没见着。
还有,骆思梦怎地就要做六皇子的侧妃了?
儿子不是跟他们暗自商量好了,来了之后对蒋淑琴这个妹妹施压,让骆思梦做妻,骆思莹做妾吗?
便是蒋新全在一旁,也听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能接受骆思梦骗他,想着大不了以后三妻四妾便是了,可骆思梦竟要嫁给六皇子了?
自打进了福寿堂,骆思莹便一直缄默不语,冷眼旁观着两家人唇枪舌剑、互相攻讦。
此刻,她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当场。
“哼,若论那伤风败俗之事,她骆思梦才是首当其冲。可偏偏她能当上侧妃,还得了那么多金银财宝。”
骆思莹叫嚷着站起来,恨意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她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当场便干呕起来。
紧接着,眼前一黑,骆思莹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这时,众人才察觉到角落里的异样。
“思莹,你这是怎么了?”蒋氏身为母亲,见女儿倒在地上,这才慌了神,急忙高声喊道,“快,叫府医来,叫府医!”
随着蒋氏的呼喊,屋中的丫鬟们也都慌了手脚,赶忙将骆思莹扶到了隔间的小榻上。
原本要商议的一众人等,此刻也顾不上再谈正事,皆在外间焦急地等着消息。
不多时,府医便被匆匆找来。
他进屋一番仔细诊察,便听到蒋氏发出一声嚎叫。
“什么?有孕了?!”
这声音如惊雷一般,在外间炸响,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片刻间,外间众人的面色各异,心思也千回百转起来。
骆老太太面色阴沉,眸光中满是复杂,让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蒋家人倒是如获至宝一般,仿佛抓住了什么天大的筹码,眼中满是得意。
唯有那始作俑者蒋新全,脸色比那锅底还要黑上几分。
在他看来,这孩子哪里是什么喜讯,分明就是套在他脖子上的刑具。
骆老太太将这其中的种种关系细细捋了一遍,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她这才缓缓抬起头,冷笑一声道,“怎么,我这孙女这是要为你们蒋家添丁添财了,你们不打算进去瞧瞧?”
添丁添财,这对于生意人家而言,自然是大吉大利的好彩头。
蒋家人也没多想,又没有那么多贵人的规矩,冲着这好彩头,纷纷点头,便朝着隔间走去。
转瞬之间,屋内之人呼啦啦散去大半,只余骆老太太、庄文雅与骆玖语三位主子留于堂中。
骆思莹有孕之事,骆玖语亦是始料未及。
上一世,骆思梦一心只想让蒋新全与她纠缠不清,未曾有这般变故。
不过,念及骆思梦近日的境遇,骆玖语料定此事之后必不简单。
也罢,且由她们自行闹腾去吧。
至于彩礼之事,该说的之前已然说尽。
如今情况有变,接下来的事,便该是蒋氏与骆老太太自行思量了。
眼见这出好戏与自己并无关联,骆玖语也不耽搁,起身朝着神色凝重的骆老太太盈盈一礼。
“祖母,堂妹有喜,此事与孙女并无干系,孙女便先行告退了。”
骆老太太本就不喜骆思莹这个孙女,无甚姿色,又无本事,如今更是做出这等丑事,能嫁出去便已是不易。
此刻骆思莹怀有身孕,更是无法与骆思梦相提并论。
骆思梦所怀的乃是皇嗣,可骆思莹这算什么?
不过是一个商户的儿子,有何值得高兴的。
不仅如此,依着蒋家人的秉性,定会再次讨价还价。
因此,骆老太太心中愈发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