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骆玖语全身冷汗淋漓。
“小姐,您这是着凉了?怎地我叫您半天,您都没反应呢?”
惜竹一边碎碎念,一边伸手抚了抚骆玖语的额头,谁知竟被她一把打开。
“何事?”
骆玖语的声音冷冽如霜,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那语气里竟藏着凌厉的寒意。
“那……那个,夫人遣我来唤您,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另……另外,四小姐也回府了。”
饶是素来不太敏感的惜竹,此刻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骆玖语的异样。
坐在床边,骆玖语静静地喘息,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
此刻她亦是察觉到了自己方才的语气有失,却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个……你说谁回来了?”
这一次,骆玖语的态度回到了之前的样子,惜竹这才如释重负。
她也恢复了那没心没肺的模样,开始碎碎念起来。
“还能有谁呀,四小姐骆思莹呗,就是那个和蒋新全难舍难分的。她带着蒋新全,还有他爹娘妹妹,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回来了,那阵仗,可真是大得很呢。蒋新全的爹娘一到侯府,就对着蒋氏耀武扬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们蒋家呢。四小姐也是,派头十足,连她亲娘都不放在眼里……”
“噗——你倒是挺会编排的。”骆玖语轻笑一声,转而问道,“殿下派去的那两个侍卫也回来了吗?”
一听这话,惜竹赶忙应道,“回来了,羽一大哥带着他们两人在外头候着呢,说小姐您定会要问。”
“嗯,先叫他们进来吧。”
洗漱过后,待惜竹出去唤人,骆玖语才彻底清醒过来。
所以,六岁时在宫中差点丢了性命的那毒,是母亲亲手喂给她的?
之后,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的时候,母亲又悄无声息的给她喂了唯一的解药?
母亲为何要如此做呢?
还有那些话,究竟是何意?
此刻的骆玖语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密林之中,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但她心里却十分明白,即便母亲差点要了她的命,那也是无奈之举。
母亲是疼她的,是不愿让她受苦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命?!
想不通,就暂且不去想。
待骆玖语重振精神,两位侍卫便走进来,对着她行了一礼。
两人这才将骆思莹回冀州之事细细汇报了一番。
骆思莹果然也不是个全然愚蠢之人,她向骆玖语要这两人,实在是妙计。
刚离开大队伍,清醒了几分的蒋新全便要对骆思莹动粗,让她离开自己。
他是疼表妹,可他疼的是那个貌若天仙的骆思梦。
这长相普通,又害他连挨两次打的骆思莹,他是一眼都瞧不上。
可哪轮得到他动手,他刚一抬手,便被这两名侍卫反制住了。
之后,蒋新全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带着骆思莹回到冀州家中。
蒋新全的父母本就不是讲理之人,见到儿子这般模样,又要动手。
可他们平日里耍些小聪明、占些便宜还行,真要动手,哪里是这两名侍卫的对手。
不出所料,又被狠狠教训了一番。
如此一来,骆思莹倒是在蒋家立了威。
她点明了目的,让蒋家一家听从她的,之后又对蒋家许了不少好处。
如此,一个时辰后,蒋家便收拾好行李,跟着骆思莹和蒋新全踏上了前往京都的路途。
至于骆思莹为何要这般做,骆玖语心中自有计较。
这世上,便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骆思莹本就不是兔子。
她这是要将蒋氏和骆思梦拉回泥潭,与她一同万劫不复。
当然,还有这整个骆府之人。
骆玖语笑了笑,给那两位侍卫丰厚的赏赐,之后对羽一交代了一番,这才离开兰曦汀,前往福寿堂。
自从那一日,在福寿堂假意病了之后,骆老太太便免了骆玖语的请安。
这些日子,光顾着与这些牛鬼蛇神斗智斗勇,骆玖语倒是很久没有欣赏福寿堂的景色了。
可没等她多看两眼,便听到福寿堂中叫声、怒骂声一片,热闹得很。
“大嫂,你……你这是何意?我们是嫁女儿,你不出彩礼不说,还要我们陪嫁。”
“呵,你还好意思说。之前与我儿私定终身的是你的大女儿骆思梦,谁知你们骆家是怎地昧了良心,便将这二丫头塞进了我儿的怀中。现在我们要娶个残花败柳,你们还想要彩礼,呸——”
这声音一听便是蒋氏跟她的大嫂于秋菊在掰扯。
骆玖语只当是初次见人,以帕子遮口,这才款款走了进去。
此时的福寿堂当真是热闹非凡,骆老太太和庄文雅坐在上首位置。
一侧是蒋氏和妹妹蒋淑芬,另一侧则是蒋氏的兄长蒋明强和嫂子于秋菊。
骆思莹和蒋新全还有一个纤纤细腰的女子坐在下首。
屋中倒是没有骆思梦的踪影。
骆玖语一掀门帘,屋中之人的目光皆转了过来。
忽略蒋新全的痴迷与骆思莹的嫉妒,骆玖语瞄了一眼一旁的蒋明强和于秋菊。
果然,这二人眼中满是算计,丝毫不加遮掩。
“呦,这是府中来客了呢?”骆玖语轻唤了一声。
原本见到这娇俏的小妮儿,蒋明强和于秋菊还打算摆摆长辈亲戚的架子。
可谁知没等来骆玖语行礼,便见她越过众人径直坐在了庄文雅的旁边。
“啧,刚才还说什么侯府是大户人家,莫要争吵。可这侯府的小姐也不过如此嘛,连个人都不会叫。”
于秋菊撇嘴嘟囔着,扫了骆玖语一眼。
谁知,话音刚落,惜竹便走过去,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你,你敢打我娘?贱人……”
于秋菊年纪大些,挨了耳光还没反应过来,下首那个十几岁的女子便叫嚷着要起来撕扯。
骆玖语一瞧,呵,这是蒋新全的亲妹妹蒋曼儿。
今年也是十七了,虽然长得粗糙了些,可她眼比天高,一直希望能找个有钱有权之人嫁了做富太太。
因而平日里便将自己高高架起来,目中无人不说,礼数更是缺失。
可此刻,同样的,没等她的叫嚷声落下,惜竹又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啊——娘,她打我。”
蒋曼儿虽然比惜竹粗壮一些、高一些,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她哪里受得了这委屈,当场就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