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相谈甚欢之时,下人来报,骆老太太让骆玖语前往梅香居一趟。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如今骆青松一听梅香居和福寿堂要找骆玖语,便满心不快。
“无妨,爹爹您与掌柜们好好吃好好喝,女儿去看看便回。”
说着,骆玖语便带着惜竹,脚步轻快地朝着梅香居走去。
她早就料到,今日定会有这么一出。
正好,看戏自然要去现场才更有意思。
一进梅香居的院子,骆玖语便听到妇人们的干嚎声传来。
“我的孙孙呦,你这是怎么了?你醒来看看祖母啊!”
“伟儿,你倒是醒来啊,怎的就躺在这里了啊。”
这骆老太太和蒋氏本就没什么修养,在京都平日里还能勉强端着几分贵妇的架子,此刻哪里还有半分端庄的模样。
骆玖语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走进这梅香居的大门,再听到这两人的嚎叫,竟也来了几分凑热闹的兴致。
“堂哥啊——”
一声凄厉的嚎叫声瞬间划破空气,直冲人耳。
骆老太太和蒋氏也被这一声叫喊惊得愣住了。
待回过神来,便看到一个娇小的女子冲进了屋内,直朝着骆嘉伟的床边奔去。
距离床边还有几步远时,骆玖语突然站定,掏出锦帕轻轻按住眼角。
“堂哥,上午见你还好好的,怎的突然间就……你这么年轻,就让祖母和伯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们怎受得了啊……”
骆玖语一边颤声哭叫着,一边用锦帕掩盖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这副凄惨的模样,倒让不明所以之人也为之动容,只是骆老太太和蒋氏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
“你,你这是什么话?竟咒你堂哥死?你个孽障!”
骆老太太的拐棍使劲杵着地,却难掩怒气。
蒋氏则是一边摸了把头发,一边偷瞄了一眼骆老太太的发顶。
她可不愿将自己与那老太婆归为一类人。
转而,蒋氏也跟着变了脸色,满面愠怒。
“是啊,你怎能说你堂哥死了呢,这心肠也太冷硬了些!”
被二人这般训斥,骆玖语却也不恼,她陡然止住“哭泣”,一脸茫然地抬头扫了这两个妇人一眼,旋即又跑到床榻边,细细端详了许久。
而后,她似是恍然大悟一般,转过身来,一脸无辜地询问。
“是啊,堂哥确实没死,正好好地躺在这儿呢。那祖母和大伯母怎的喊得那般凄厉,好似人已离世一般,这才让我误会了。”
“你——”骆老太太本就怒火中烧,再听此言,更是面色涨红,气血直冲天灵盖。
“我们,我们那是,是为你堂哥伤心……”
蒋氏语无伦次,反倒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味。
“伤心?堂哥又没死,你们伤心个什么劲儿?”
“......”
骆玖语这等的直言不讳,差点就要将这两个妇人活活气死,可机会在嘴边,她又哪里会轻易放过。
“哦,你们是伤心堂哥突然变成了女儿家?也是,堂哥怎的好端端的男子汉不当,偏要做那女娇娥了呢?不过祖母,大伯母,你们也得看开些。堂哥既然有此想法,咱们家里人自然得支持他。毕竟他人还健在,那便是万幸啊!”
这一番言辞,听起来恳切真挚,若非惜竹拼尽全力强忍着,怕是早已笑得躺地上打滚了。
“……”
终于,骆老太太和蒋氏放弃了争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们并非听进了骆玖语的话,心生认同。
而是被气得生怕一开口,便吐出一口老血,当场毙命。
良久,蒋氏率先缓过神来,她深吸几口气,这才沉声开口。
“三……昭华郡主,你祖母和我唤你来,正是为了这桩难事。你堂哥如今这般模样,定是被人陷害了,怕是中了什么毒。这府医也来了,郎中也请了,诊治一番,皆查不出病因。你如今是侯府掌管中馈之人,我们便想着让你去请太医来一趟,好好给你堂哥瞧瞧。”
不得不说,这蒋氏确是个能人。
上午梅香居都被搬空了,换做一般人,早已气得老死不相往来,哪里还能弯下腰来开这个口。
这蒋氏接连受挫,竟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也是心性坚强。
骆玖语心中暗自思量,依照蒋氏这身板,儿女们都交代了,她说不准还屹立不倒呢。
要不晚上也给她用点什么“好东西”?
如此想着,骆玖语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微微点头,沉思片刻,方才开口。
“嗯,祖母和大伯母如此思量,倒也在理。只是你们真的不等堂哥醒来问问,看是不是他自己真想成为女娇娥才如此的。就这样贸贸然地要给他诊治?”
“……”
骆老太太眼前一阵眩晕,若非一道身影冲进屋子,立刻搀扶了一把,她怕是早已倒在地上。
“哎呦,老祖宗,您这是怎么了呦,可是身子不适了?”这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
骆玖语抬眼一瞧,那人恰好也将目光投向她,还冲着她露出了一个和善得近乎夸张的表情。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蒋氏的亲妹妹蒋淑芬。
这几日,蒋淑芬自得到骆老太太的承诺,便一直盼着骆玖语能帮她美言几句。
可谁知骆青松的召见没等来,却听到骆玖语又是收回中馈,又是严查账目。
如此一来,精明的蒋淑芬哪里还会自讨没趣,找骆玖语询问。
骆老太太和蒋氏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也没心思搭理她。
她倒是想找机会偶遇骆青松,来个勾引。
可谁知骆青松卯时不到便出了门,天黑了才回来,回来就又回了主院的书房。
好不容易有那么两次遇见,没等她走上前,那骆青松就像见了鬼一般,转头就走。
今日她听闻一直盯着主院的小丫鬟回禀,骆青松早早回来了。
正想着要去偶遇,却不想那院中的男子比丫鬟还多。
转而,蒋淑芬便听闻骆玖语和骆老太太、蒋氏都在梅香居骆嘉伟的屋中。
天赐良机,能顺势巴结如今掌管中馈的骆玖语,她岂能不来。
这一进门,机会不就来了吗?!
待看清形势,蒋氏便是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自己的儿子都这样了,亲妹妹还要来凑热闹,她岂会不知蒋淑芬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