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忠良闪身进入,狭窄的走廊两侧是木质推拉门,尽头传来哗啦水声。
他贴着墙前进,心跳平稳得像钟表的秒针。
左侧最里间的门缝下溢出缕缕白雾。
何忠良从毛巾里抽出那把蓝汪汪的匕首,左手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佐藤健背对着门,正用木勺往身上浇水,后颈处一道蜈蚣状的伤疤格外显眼。
何忠良屏住呼吸,一步跨入,同时带上了门。
“谁?”佐藤警觉地转身,但已经晚了。
何忠良的匕首如毒蛇般刺出,精准扎进他锁骨下方的动脉。
佐藤张嘴要喊,却被沾了煤灰的毛巾死死捂住。
这煤灰是何忠良刚才从烧锅炉的驼背老头脚下特意蹭到毛巾上的,为的就是让佐藤吸入肺部,加速死亡。
淬了蛇毒的刀刃已经让这个残暴的宪兵队长瞬间肌肉麻痹,瞳孔放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随即被毛巾阻隔。
他在临死前眼珠极力向上看去,想知道致自己于死地的到底是何人,可惜他看不到,就这样怀着遗憾蹬腿见鬼去了。
何忠良却不松手,保持姿势至少三十秒,这才松开毛巾把尸体靠在板壁上,翻出毛巾洁净的一面,拭干匕首上的血珠,又抓过佐藤刚才披进来的大浴巾,盖在仍然泊泊喷血的伤口上。
看着眼前狰狞的面容,因为中毒而变得逐渐呈现死灰色,何忠良感到由衷的开心。
杀日本人能够获得极大的满足和快感,一个字就是爽,两个字就是舒服,三个字就是真特么得劲!
毛人凤找他来满洲国潜伏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终于能再次快快乐乐的杀人了。
收回匕首,何忠良用脚把门边的木盆拨过来,弯腰捡起里面那把拴着牌子的钥匙。
三分钟后,他出现在“樱之汤”的正门,不过他进了门并没有往里面走,而是趁人不注意,直接去了左侧的箱柜区,找到和牌子上的号码对应的柜子,拿钥匙拧开柜门,露出里面的一个皮包,正是佐藤健随身带进来的那个。
何忠良拎起皮包,大摇大摆从正门离开。
半小时后,他已经回到了福顺宾馆憋屈的小房间。
打开皮包,里面有几份机密文件,翻看一下,都是围剿新京周边抗联义勇军相关的。看来应该联系上抗联的人,把文件交给他们,避免情报的浪费。
再看看其他的物品,有金怀表一块,瑞士手表一块,日元两百多元,满洲元三百多元,还有一支派克金笔,一支带弹匣的南部式手枪。
何忠良一样东西都没动,他根本不缺钱,需要的话,找到老范,三千五千的,随时都能拿到手。
这个皮包,等找到抗联的人,原封不动交给他们吧,无论情报还是资金,对他们来说都会是不小的帮助。
何忠良把皮包收回空间,换了套像样点的衣服,恢复佟毓良的相貌,再次出门。
“山本株式会社!”他对黄包车夫吩咐道。
该去给佟少爷找个安身立命的差事了,在新京的身份越真实,去到南京就越安全。
何忠良别好“民族协和”的徽章,有了这个徽章,他可以在新京享受等同于日本人的待遇,可以凭此买大米,名正言顺的吃大米白面。
这是日本人离间汉满,从而使两个民族都服务于日本人的阴谋。
“山本株式会社”在大同大街最繁华的地段上,规模不大,是一栋二层小楼,但是里面摆设装潢,却是气派豪华,而且似乎非常阴凉,可比街上的闷热舒服多了。
“佟先生,里边请。”一个女秘书模样的人,示意他直接去里间的办公室。
从她鞠躬的样子,就可以看出她是彻头彻尾的日本人,只有日本人,或者在日本长大的人,才能把随时鞠躬演绎得那么纯粹。
在一分半钟的时间内,她完成鞠躬四次,半鞠躬七次,象征性的致意式鞠躬三次,每个动作都契合当时的语境,所以虽然显得有些频繁,但是完全符合刚才的场合设定。
这是装都装不出来的,所以,这位山本董事长在自己的公司安排一个纯正的日本妞儿是为什么呢?
这可是一九四零年。这时候抛头露面出来的日本女人,不是艺伎就是间谍。
想到这儿,何忠良对这位给自己留下名片的山本株式会社董事长山本隆一,已经有了定位。
敲了敲里间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传来一声请进。
何忠良拧开青铜门把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去,目光迅速扫视着屋内的环境。
房间布置得简约而又不失格调,墙上挂着几幅日本的山水画,书桌上摆放着整齐的文件和一台精致的打字机。
山本隆一正坐在办公桌后,看到何忠良进来,脸上露出了一抹职业性的笑容。
“佟先生,请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
何忠良微微点头,礼貌地坐下,他挺直了脊背,眼神坚定地看着山本隆一,既不显得过于谦卑,也没有一丝傲慢。
“山本先生原来是开了间公司的人物,我佟某人实在是没想到。”
山本隆一微微颔首:“我在那家茶馆看到过你两次了,觉得你还不错,所以决定请你过来面谈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在手指间慢慢转动着。
何忠良心道,面谈个狗蛋!你应该是个特务机关的狗特务,看我适合当特务,想拉我入伙!
要是平常嘛,倒也无所谓,可是现在毛人凤让我潜伏,几个月后去南京,如果在这里入了特务的行,到时候可是想走都走不了了,不管新京还是南京,现在都是日本人的天下,我可不能答应。
“山本先生,我听闻现在新京发展势头良好,在整个亚洲也是颇具影响力,我初来乍到,想要寻得一份安稳的工作,特来求山本先生给一个机会。”他诚恳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渴望。
山本隆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盯着何忠良的眼睛,仿佛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