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七十下,每一下都不含糊。
“啪!”
艾奥兰头颅无力的垂下,灿金色发梢坠着汗水,滚落。
芸司遥挥去最后一下,才堪堪停了手。她看艾奥兰胸口似乎不再起伏,微微皱了下眉。
能吞噬始祖吸血鬼的血猎,抽个七十下就不行了?
芸司遥弯下腰,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搏。
不跳了。
她眉头皱紧,凑得更近,下一瞬,被束缚住的人突然仰起头——!
唇舌激烈地触碰到了一起。
芸司遥被撞得愣怔,尖锐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嘶——”
艾奥兰咬在她下唇,碧绿的眸子彻底变为了猩红,他用力吮\/吸她的血液,宛如一条疯狗,死死缠住。
腥甜的血味在两人唇齿间散开。
艾奥兰尖锐獠牙已刺破芸司遥唇角,剧痛伴随着酥麻炸开。
“唔……”
芸司遥反手掐住他的后颈,指甲深深陷进皮肉。
扯不开。
艾奥兰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他将她咬得更紧,完全遵循着本能吮吸血液,喉间发出餍足的低吟。
他的皮肤开始愈合,龟裂的缝隙被新生的组织填满。
将人硬生生扯开的话,自己嘴上估计都会被咬掉一块肉。
芸司遥嘴唇被吸得又麻又涨。
她毫不客气地掐住艾奥兰的脖子,向外拉,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其生生掰断。
艾奥兰衣衫破烂,道道鞭痕狰狞可怖,却没有渗出几滴血。
他的血被芸司遥吸走了一半,极致的痛苦和吮吸到的血液完全不成正比。
艾奥兰胸口剧烈的起伏,脸上的裂纹越来越多。
芸司遥费了些力气才将人拉开。
她还得顾忌自己没把人直接弄死,抬起脚,用力踹在他肩膀上——!
“嗯!”
艾奥兰闷哼一声,唇角殷红,混合着他和芸司遥的血。
他碧绿的眼眸如今爬满了刺眼的红。
芸司遥用力擦着自己的嘴唇。
咸腥的血珠不断渗出,混着呼吸的热气灼烧伤口,仿佛有细小的火舌在皮肉间翻搅。
艾奥兰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舔掉了下唇的血。
“饿。”
他视线带着极强的侵略性扫过芸司遥的脖颈。
“我饿。”
芸司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脚踩得更用力,冷笑,“你还有力气?”
看来她还是抽得太轻了,给了他乱咬人的机会。
她踩得狠,用着几乎能将人骨头压断的力气。
艾奥兰脸上又开始浮现细碎的裂纹,他微微偏过头,两颗尖锐的獠牙顶了出来。
芸司遥脚踝传来轻微的刺痛。
艾奥兰偏头,一点也不嫌脏的咬住她的脚踝,獠牙撞在了她的踝骨。
一刹那,尖锐的酸意直冲大脑。
酥麻与刺痛交织。
芸司遥脊背绷直,感觉他吮吸得越发用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伤口周围。
芸司遥脸色难看,骂他,“艾奥兰,你也太恶心了。”
艾奥兰大口大口的吞食着血液。
始祖血果然对他有很严重的影响,他现在给人的感觉陌生又阴冷,眸中翻涌着暗潮,毫无人性可分。
芸司遥看着咬住自己脚踝,丧失理智的人,嫌恶之后并没有马上将人拽开。
艾奥兰身体同样到了极限。
他嘴里不知道吃了什么脏东西,咬脚踝总比咬脖子好。
芸司遥确实没打算将人直接杀了。
既然他自投罗网,自己当然要好好“招待”。
艾奥兰脸上的裂纹时而浮起,时而隐匿。
到底是个人类,嘴上说的那么轻松,肉体都快崩裂了。
芸司遥只让他吃了一分钟,就粗暴的抓着人头发,强行分离。
艾奥兰唇上染着血,被强行分开的时候,眼底翻涌的暴戾如同沸腾的水。
芸司遥抬手用力扇了他一耳光,“看什么看?”
艾奥兰薄唇紧抿成凌厉的直线。
芸司遥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冷道:“不服气?”
她是不可能直接喂饱他的。
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给他完全恢复的机会。
艾奥兰眼睫微敛,喉结滚动,咽下最后一口血。
再抬起时,他眸中的猩红褪去大半,露出温和如翡翠玉石般的碧色瞳仁。
“亲王殿下……”
“轰隆——”
檀木门轰然炸裂,飞溅的木屑如散落的雨。
德罗维尔阴沉着脸,出现在房门口。
芸司遥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德罗维尔,你现在连敲门——”
话音未落,男人身形微晃,转瞬就出现在了艾奥兰面前。
暴涨的指甲伸出,在距离他瞳仁一厘米处,被芸司遥死死抓住!
“你干什么?”
德罗维尔转过脸,猩红的眸中,浓重的杀意扑面而来。
“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云瑟拉,”他冷冷提醒,“他的身体有异常。”
那道黑雾整整拦住了他半个小时!
德罗维尔猩红的瞳仁死死盯着艾奥兰,尖利的长甲距离他眼瞳不过咫尺。
艾奥兰唇角缓缓勾起,并不畏惧,喉间溢出的轻笑混着嘲讽。
“德罗维尔……”唇舌尖吐出的声音阴森冷然,“大人……”
几乎是完全讥讽的一句“大人”。
德罗维尔眼瞳微微收缩。
他闻到面前人类身上的气味,半人半鬼,似乎还有一种更强大、更有压迫感的气息。
芸司遥:“你现在不能杀他。”
德罗维尔冷着脸,“为什么。”
芸司遥唇微动。
她如果现在说艾奥兰是血猎盟盟主,德罗维尔恐怕不管说什么都要杀了他。
芸司遥不信他口中粗浅的爱。
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哪还管得上其他。
芸司遥一番话说的半真半假,道:“他确实是血猎,但我还需要他的血。”
德罗维尔:“你给了他初拥?”
艾奥兰唇角的血渍尚未褪尽,除了他自己的,德罗维尔还闻到另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云瑟拉的血。
她把她的血给这个低贱的人类吸了。
德罗维尔脖颈暴起的青筋随着呼吸起伏。
眼底的疯狂和占有欲交织成漩涡,似要将眼前人彻底吞噬碾碎。
芸司遥用另一只手抠住艾奥兰胸膛的鞭伤,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是。”
德罗维尔呼吸微滞,声音沉冷,“你给他初拥?一个叛徒?”
芸司遥将他的手拿下来,“让血猎变成自己最厌恶的吸血鬼,不是很有意思么?”
德罗维尔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他的力量有蹊跷。”
一个普通血猎,随手设下的屏障,能硬生生拦他半个小时?
德罗维尔不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血猎。
芸司遥面无表情道:“我心里有数。”
她手指轻勾,束缚在艾奥兰身上的丝线倏地消失。
艾奥兰半跪在地上,头还没抬起,就被芸司遥踹翻。
芸司遥脚踩在他胸口上,脚尖向下碾了碾,冷冷道:“我自然会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德罗维尔视线扫向艾奥兰身上错乱狰狞的鞭伤,目光明灭不定。
在云瑟拉的地盘,他再不喜,也不会贸然出手杀人。
这明明是两人的第一次照面。
德罗维尔看着艾奥兰的五官轮廓,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艾奥兰瘫倒在血泊中,金发被血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芸司遥:“以后他就关在我这里,由我亲自守着。”
德罗维尔:“你亲自守着?”
芸司遥:“地下室不安全。”
德罗维尔将她口里的不安全重新咀嚼了一遍,再开口时,声音不冷不热。
“你就这么在乎一个人类?”
芸司遥:“只有他的血对我有作用。”
她撩起眼皮,语气平静,“德罗维尔,你的血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德罗维尔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没有作用,云瑟拉就更没有和他结婚的必要。
芸司遥将他赶了出去。
再折返回来时,艾奥兰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他曲起一条膝盖,手很轻的搭在上面,腕上缠绕的十字架染了血,轻轻晃动。
芸司遥盯着看了几秒钟,开口道:“可惜了,这里没有岩浆水,不然能把你丢里面泡着。”
她还记恨着艾奥兰将她推进圣水里。
人类的身体脆弱,艾奥兰还是人类时身体素质就很强悍,变成半人半鬼,力量简直是越阶提升。
艾奥兰道:“您解气了么?”
他抬起碧绿的眸子,手脚都是血痕,缓慢的治愈着。
芸司遥走到他面前,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艾奥兰摸着自己胸膛的鞭伤,笑了笑,“您把我弄得很痛,亲王殿下。“
芸司遥:“这就痛了?”
她不无恶意,“我还以为你真的免疫了所有痛感呢,大英雄。”
拼着爆体而亡也要将始祖吸血鬼吃掉。
多有奉献精神啊。
艾奥兰也跟着她笑,道:“我很惜命的,不然也不会跑回来了。”
他指腹捏着十字架,细细摩擦,视线平静的看着芸司遥苍白冷淡的脸颊。
多漂亮、多恶毒。
艾奥兰忍着身体里尖锐的疼痛。
两股完全不同的血气相冲,几乎要将他撕碎。
他道:“您还需要我,不是吗?”
芸司遥道:“我只需要留你一口气,让你活得久一点。至于你疼不疼,难受不难受……”
她冷嗤,“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艾奥兰低声笑了,并不意外,“可我好像要撑不住了。”
骨骼在皮下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刺穿皮肤。
暴露出来的皮肤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那些纹路里流转着诡异的紫光,正是始祖之力在疯狂暴走,撕扯割裂着他的身体。
芸司遥冷冷启唇,“活该。”
以艾奥兰的能力,始祖吸血鬼就算苏醒了,他也完全能自保。
血猎盟是人类抵御吸血鬼最后的“攻手”。
真有人这么圣父,为了天下人类,带着必死的决心吃一具死了千万年的吸血鬼尸体?
芸司遥想起抽取柯罗记忆时看到的画面。
血猎盟盟主厌恶所有吸血鬼。
艾奥兰抬脚踩断吸血鬼脖颈时,神情是那么冷漠平静。
锃亮的皮鞋碾在致命处,故意折磨了十几分钟,才让那血族在剧痛中咽了气。
艾奥兰语气温和:“我死了,您也得不偿失。”
芸司遥不吃这套,“所以你这是求我救你?”
艾奥兰低声喃喃,“您要这么说也没错。”
他抬起头。
两人对比鲜明,一个浑身是伤,衣衫褴褛,一个穿戴整齐,冷淡自持。
艾奥兰心里再次腾起莫名的燥意。
……是厌恶?
还是不得不受制于血族的烦躁?
艾奥兰觉得都不是。
就像幻境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一样,他被鞭打得神志不清,仍凭借本能狠狠撕咬上去。
他原本只想吸到云瑟拉冰凉的血液。
意志回笼,才惊觉自己又“吻”了她。
云瑟拉很厌恶他的吻,表情和动作毫不掩饰嫌弃。
艾奥兰知道她嫌弃自己吃了千年干尸,嘴里不干净。
要说生吃,其实更像是吞噬。
不过艾奥兰并不打算解释。
他原本也只想着膈应云瑟拉,如今目的达到了,艾奥兰心里却没多少畅快。
以往都是那些吸血鬼形容狼狈的跪在地上求他,再在绝望痛苦中,被他慢慢折磨死亡。
哪像今天。
艾奥兰将自己的烦躁归类于始祖血作祟。
毕竟他现在身体是真的很痛。
艾奥兰面上掩饰得极好,笑意盈盈,人畜无害,心绪却愈发扭曲疯狂。
要是能咬住云瑟拉的脖子,将人抵在墙上,用力吮吸血液,看她爽\/\/到瞳孔失焦,身体痉\/\/挛……
他该有多兴奋。
这兴奋都能压制住身体的痛,光凭想象都让他头皮发麻。
芸司遥抱臂站着,启唇。
“求人总得有个态度,你准备拿什么跟我交换?”
艾奥兰歪头,问:“我身上还有什么您想要的东西?”
芸司遥:“学院里的血猎名单。”
她抬手,一张空白的纸出现在手中。
“你身为血猎盟盟主,应该知道自己成员的名单吧。”
芸司遥将白纸扔到他面前,毫无商榷的余地,“全部写下来。“
艾奥兰看着面前的白纸,慢悠悠道:“记不清了。”
芸司遥:“少装蒜。“
艾奥兰闷笑,说:“我都在您手里了,您寻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做什么?”
芸司遥懒得和他废话,“一句话,写不写。”
完不成任务,嗜血症还会一直缠着她,将她和艾奥兰捆绑。
艾奥兰:“真记不清了。”
芸司遥抬手,朝他脸又扇了一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死寂的空间炸开。
芸司遥手心热烫。
扇耳光是最羞辱人,并且能让他感觉到疼的方式。
艾奥兰舌尖抵着被打肿的唇角。
碧色瞳孔骤然收缩成两点妖异的光斑,喉间溢出低哑的笑。
“再来。”
芸司遥:“……”
她表情一瞬间凝固。
艾奥兰不痛不痒,甚至还要她再扇一次?
他疼疯了?
芸司遥脸色怪异。
变成吸血鬼后,她的手劲比人类强了数倍不止,换成别的人类受这一耳光,脸起码得肿一个礼拜。
艾奥兰:“血猎进入院区会做伪装,甚至连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芸司遥:“你一个盟主,会连派遣的名单都没有?”
艾奥兰抬眼,碧绿的瞳仁似乎能洞察一切。
“您要找他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