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嵘?
艾奥兰身体僵住,原本柔和的眉眼骤然绷紧,差点抑制不住阴冷杀气。
这是个什么名字?
发音真奇怪。
“殿下,”艾奥兰抬手按在她后颈,阻止她继续往下咬,不动声色道:“白银嵘,是谁?”
是云瑟拉前几任血仆?
芸司遥舔了舔他脖颈上的血洞,将最后一丝血渍卷入腹中,“什么?”
她坐在艾奥兰的身上,双腿还夹着他的腰,唇瓣殷红,眼尾的绯色还未褪去。
艾奥兰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古怪的名字,“白、银嵘……”
芸司遥从他别扭的发音中听出那三个字,她视线微顿。
难道她刚才不小心念了白银嵘的名字?
习惯使然,她和白银嵘相处了几十年,吸得神志恍惚,下意识就喊了这个名字。
艾奥兰碧绿色的瞳仁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像是要从她嘴里得到某种答案。
芸司遥不想和别人谈论白银嵘,她捂住艾奥兰的眼睛,冷冷道:“不该你问的别问。”
吸着他的血,叫着别人的名字,他还不能问?
艾奥兰眼神晦暗不明。
芸司遥张嘴,重新咬上他的肩膀。
“嗯……”
艾奥兰眉头紧紧皱着,疼痛过后是极大的爽\/感,酥 \/麻顺着脊椎一路炸开,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覆在眼睛上的手指冰凉柔软,还带着淡淡香气。
第三次了。
艾奥兰浑身开始发冷。
舒服是舒服。
只不过,他可没这么多血给这个贪婪自私的吸血鬼。
芸司遥咬了一分钟,感觉他血液流速变慢了才松开嘴,尖牙抽离皮肉,发出滋味的“呲”声。
“你的体温变冷了。”她陈述道。
“是的,”艾奥兰轻声道:“殿下,我要死了。”
芸司遥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搏,道:“你死不了。”
艾奥兰哼笑一声,有点讥讽意味。
他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开始变缓,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换作平时清醒状态的他,肯定不敢这么放肆。
再强壮的身体,也经受不住这么吸血。
“我给你吃了补血的药,大概半个小时就能起效。”
芸司遥吃饱喝足,正要从艾奥兰身上起来,腿却蹭到了一处异样。
艾奥兰压抑得喘.了一下,下一秒,脖颈就被粗鲁的掐住,空气被隔绝在胸腔之外,眼前冒着晕眩的光点。
芸司遥:“你在干什么?”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殿下。”艾奥兰声音从唇缝间泻出,艰难道:“我太shuang了……”
被吸血时,獠牙刺入,会释放出麻痹神经的毒素,身体确实会感到酥\/麻酸意。
芸司遥看他脸颊憋得通红,却没有反抗,盯着他看了半晌,在他即将窒息晕厥的刹那松开手。
“咳咳咳……!”
艾奥兰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芸司遥从他身上下来,看着人脸色苍白,虚弱的伏在床边,咳得脸颊都红起来,实在是凄惨。
她顿了顿,道:“从明天起,你就住在这里。”
什么意思?
艾奥兰夸张的咳嗽一下就停了,他抬起头,碧绿如翡翠似的眸子看向她。
芸司遥:“你身体太弱了,需要好好调理,如果觉得无聊,我会让卡西安和你作伴。”
他?
身体弱?
艾奥兰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身体弱”的评价。
他不免失笑,低眉掩下情绪,道:“是,殿下。”
芸司遥又给了他一些补药,才走出房间。
艾奥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抚了抚被掐红的脖子。
胃里是舒服了,但大脑还有些隐隐作痛。
芸司遥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办。
她脚步一转,下了别墅楼梯,用掌印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那里还关着十几个人类。
原主因为嗜血症,饱受饥饿折磨,痛苦不堪,最终变态疯魔。
她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在了别人身上,以此来汲取慰藉。
怎么发泄呢?
无外乎就是抽血、鞭打,听着别人的惨叫声,他们的痛苦比自己更深更重,她就越爽越舒服。
但她从不在人前虐待血仆。
在其他人类眼中,云瑟拉是难得尊重人类的纯血族,争着抢着要当她血仆的人不计其数。
可实际上,除了血液最符合她口味的卡西安,她备选的好几个人类都被她关在地下室,每天抽血取乐。
闻着那腥臭的血,看着他们脸上流露的痛苦,自己的痛似乎也好受了很多。
地下室一片黑暗,静得只有她的脚步声。
芸司遥在门口停住。
守门的血族闻到她的气味,将门拉开,右手抚胸行礼。
“云瑟拉殿下。”
芸司遥淡淡道:“都出去,我想一个人待着。”
“是。”
血族们恭敬的退了出去。
芸司遥往里走,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腥气在密闭空间里发酵,她默不作声地捂了一下鼻子。
“云瑟拉!”
一道嘶哑至极的声音从最深处传来,“你他妈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早晚抽干你的血,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芸司遥挑眉。
血仆是不敢说这种话的。
她转过脸看去,昏暗的监牢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类跪在地上,身上的衬衫早已破碎,露出布满伤痕的胸膛,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这是被她抓来的血猎,身份应该挺高。
自从将他绑来了地下室,隔三差五就有血猎混入,想闯进来救人。
只不过他们谁也没能成功,全被云瑟拉关在了这里。
芸司遥拿起桌上的鞭子,冲着疯狂辱骂她的男人狠狠抽去!
“啪——”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
地下室内窸窸窣窣的声音霎时变得安静。
“好狼狈啊。”
芸司遥抬脚狠狠踩在男人肩膀上,将人压制住。
男人吐出一大口鲜血,视线落在她苍白漂亮的脸上,“云瑟拉……你不得好死……”
芸司遥:“可我活得好好的。”
她用鞭子抬起男人的下巴。
“你快被折磨死了。”
男人冷笑一声,他身上被施展了禁制,无法自杀,只能被迫苟延残喘的活着。
芸司遥:“其他血猎在哪儿?。”
一张空白纸张漂浮了上来,羽毛笔被强行塞进了男人手中。
她淡淡道:“你写出来,我可以放了你。”
“你以为我会信?”男人发疯似的哈哈大笑,眸中尽是恨意,“你们布莱克索恩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逃不掉!都得死!”
学院内血族大规模死亡早就惹得院方的注意。
身为纯血种亲王,云瑟拉更有保护族人的责任。
云瑟拉签订了和平协议,算是四个区中和人类关系最平稳的。
可吸血鬼怎么会对人族和颜悦允,就像人类不会对着一盘糖醋排骨说“我不吃你,我们和平相处”一样。
他们是猎食者,也是最忠于欲\/望的种族。
千年的长寿让他们骄矜傲慢,种族的力量让他们傲世轻物。
芸司遥叹了口气,心里又一次觉得麻烦。
血猎藏匿在学院中,还不止一个,她需要所有人的名单才能完成任务。
芸司遥将鞭子塞进他嘴里,堵住他喋喋不休的“死”。
“安静点,柯罗。”
她冰冷的指骨触碰到了他的唇,柯罗身体骤然僵硬,声音堵在了嗓子眼,瞳仁里倒映着血族亲王瓷白的皮肤,冷淡的脸。
芸司遥:“你们血猎盟,前段时间换了新的盟主?”
柯罗视线骤然清醒,防备的盯着她。
芸司遥:“我能刺探你的记忆,不要撒谎。”
柯罗一口回绝,“不可能!”
她要是能探寻记忆,何至于把他关在这里审问。
芸司遥并没有说假话,她确实能汲取记忆。
但是非常不稳定,副作用也很大。
要不是吸了艾奥兰的血,让她力量恢复了大半,她还真用不出来。
芸司遥笑了笑,将手伸向他的额头。
“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些血猎,各个嘴硬又忠心得很,犟骨头。
芸司遥想知道新盟主长什么样。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
他们的主子死了,剩下的虾兵蟹将自然一哄而散。
她得找到新盟主,然后——杀了他。
柯罗还在抗拒她的触碰,“云瑟拉!”
芸司遥苍白的眼睑缓缓阖上,掌心浮动着暗红色光点。
“云瑟拉!你休想——!”
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变得模糊,漆黑的视线中破开一缕灿金色的光芒,宛如拉开帷幕,变得清晰。
她看到了柯罗小时候,也看到了他的家人。
他们将他送到了学院,殷殷嘱托,叫他藏好身份,不要贸然出头。
记忆零碎不堪,没有一个画面是她想要的。
杂乱的教室,几个看不清脸的人类兴奋道:“云瑟拉亲王殿下要招收血仆了!”
“哇——我也好想去,可我在初试就被筛选掉了。”
“我也是,唉,血液品质不好,彻底没希望了。”
“太难了吧,咱们班连一个过了初试的人都没有吗?”
“我记得有……”
“对了,”一人回头,道:“柯罗,你是不是过了血仆初试?”
柯罗低下头,迅速将手里幻镜塞进了桌肚子里,闷闷道:“嗯。”
芸司遥看到幻镜中倒影的影像,眉梢微动。
——幻镜中的人,是她。
这个卑贱的、木讷的人类。
每天晚上,在寝室床上,拿着幻镜,对着她的脸自我疏.解。
他解开裤\/子,小麦色的肌肤透着红晕,胆大包天的叫着她的名字。
“云瑟拉……”
柯罗低声喃喃,随后闭上眼,浓厚的眉毛紧紧皱起。
“……”
芸司遥看着这一幕,觉得好笑又滑稽。
血猎?
他们招人是不是没带脑子?
猎杀吸血鬼的人类,反倒对吸血鬼产生另类的情感。
“……”
要不了多久,柯罗梦好的幻想就被打破。
窗外惊雷炸响,那是一个雨夜。
他带领血猎去捕杀贵族吸血鬼,偷盗了红液水晶,最终在树林外被云瑟拉抓住,关在了地下室。
柯罗受尽折磨,云瑟拉的恶毒毫无保留的袒露在她面前,她虚伪残忍,将他的同伴关在狭小的地下室,鞭打抽血。
他从不可置信,到绝望,再到麻木,最后是愤慨。
柯罗用尽这世间最恶毒的词语去辱骂她,只有这样,才能掩盖自己曾对她有过的向往倾慕。
芸司遥对他喜欢谁,心里破不破碎并不感兴趣。
她想要的是血猎盟,想要找到有关盟主的记忆。
至于他?
芸司遥只能做到不像原主那样虐打这些人。
她现在任务还没完成,放人属于严重的人设崩坏,只能把他们继续关着,留他们一条命。
芸司遥翻动着柯罗的记忆。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找到相关的记忆。
记忆复杂,芸司遥大脑越来越刺痛,神经像绷紧的弦。
就在她要无功而返时,一个记忆碎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场景是宴会厅。
奢靡的水晶吊灯高高悬挂,香槟杯碰撞的脆响在空气里流淌。
本该欢声笑语的环境,却多了几分紧张的肃穆。
银烛台环绕的波斯地毯上,男人背对着“柯罗”站着,他有一头灿金色的短发,礼服的缎面尾摆优雅精致。
属于血猎盟的猎鹰徽章在他后颈泛着冷光。
“盟……盟主。”
男人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酒壶,腕间银链垂落的十字架轻轻摇晃,每一次晃动都让跪在他面前的人瑟缩。
跪在地上的人是血族。
血族奄奄一息,脖颈套着刻满圣纹的铁项圈,无力的倒在地上。
他停下把玩十字架的手,低声念了一句话。
距离太远,芸司遥并没有听清。
她看到周围的人类都向后退了几步,随后,男人抬脚,用力踩在了血族脆弱的脖颈。
“噗呲”
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呃!”
男人动作残忍,刻意延续着血族的痛苦。
蜿蜒的血弄脏了他锃亮的皮鞋。
折磨长达数十分钟,那血族才表情痛苦狰狞地咽了气。
芸司遥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眼前的烛光忽明忽暗,额角的抽痛像针扎似的。
盟主微微侧过脸,柔软的金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就在他即将转过身的刹那,芸司遥眼前骤然一黑,刺骨的疼痛在手掌炸开——!
她睁开眼睛。
柯罗正死死地咬住她的手,“你……休想……”
染血的犬齿深深嵌进皮肉,浓郁的鲜血顺着他嘴角滴落。
芸司遥猛地抽回手,指尖不受控地发颤,疼痛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还未等柯罗反应,沾着血迹的手掌已携着劲风,狠狠甩在他脸上!
“啪”地脆响在死寂中炸开。
柯罗偏过头去,苍白的脸颊瞬间浮现五道血痕。
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在锁链上。
就差一点……
她就差一点就能看到血猎盟主的模样了。
芸司遥恼怒至极,一脚毫不留余地踹在他身上,“混账!”
她恨不得把柯罗的牙齿一颗颗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