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山的突然出现,让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王定远十分意外。
随即涌起的便是被冒犯的恼火。
李启山在外门是出了名的与世无争,和稀泥的老好人,今天竟为了一个刚入门的新弟子,直接闯他执法堂?
“李启山,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定远脸色阴沉,语气不善地问道。
李启山走到杨承身侧,与王定远遥遥相对:“王长老,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罔顾事实,滥用执法堂权力,对门下弟子动用私刑。”
执法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这时,唐星榆也紧跟着李启山走了进来,安静地站到杨承另一边。
她的出现,让原本肃杀的大殿仿佛都明亮了几分。
连王学成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暗吸一口凉气,难怪堂弟把持不住,此女确是绝色,气质空灵,宛如谪仙。
王定远见李启山如此不给面子,更是怒极:“罔顾事实?他打伤的是我儿子,筋骨碎裂,修为受损,此等恶行,难道不该严惩?”
“无论是谁之子,门规面前,理应公正。我今日前来,只是就事论事,希望王长老能按规矩办事,而非徇私。”
李启山语气平淡,但立场毫不退让。
“好一个就事论事。”
王定远怒极反笑,他根本不信,李启山会为了一个三星跟脚的废物,来跟自己彻底翻脸。
在他看来,李启山此刻的强硬多半是装腔作势,或是受了那唐星榆的请托来做做样子。
恶向胆边生。
王定远眼中寒光一闪,竟毫无征兆地突然出手。
他目标正是杨承。
一只灵力大手印凭空出现,带着昊神境的威压,直抓杨承肩膀。
然而,他失算了。
就在他出手的瞬间,李启山没有任何迟疑,身形一晃已挡在杨承面前,同样一掌拍出。
这一掌看似平淡,却掌力凝练浑厚,与王定远的大手印狠狠撞在一起。
“轰!”
一股强横的能量波动在大殿内炸开,震得地面微颤。
王定远和李启山两人同时身形一晃,各退半步,竟是平分秋色。
前者脸上瞬间布满惊疑不定之色。
他万万没想到,李启山竟然真的敢跟他动手,而且展现出的实力丝毫不逊于他。
这绝不是装样子,对方这是玩真的。
为了一个三星跟脚的弟子,不惜与他这个实权长老正面冲突?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定远强行压下怒火和惊愕,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死死盯着李启山,沉声道:“李长老!今日之事,还请你给我个明白话,为了此子,你真要与我王家撕破脸?”
李启山拂了拂衣袖,语气淡如轻风,却抛出了一枚重镑炸弹:“并非李某要与你过不去,而是七长老他老人家亲自交代于我,需对杨承与唐星榆二位师侄,多加照拂。”
“七长老他老人家?”
王定远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惧。
被李启山用上“老人家”这称呼,那显然不是外门长老,而是内门长老。
赵明明。
道观七长老,半步武祖境的通天大佬。
那是他王定远需要仰望的存在。
这杨承和唐星榆,竟然是赵长老亲自关照的人?
刹那间,王定远全都明白了。
难怪李启山这个老好人今天如此强硬,原来是背后有七长老的授意。
自己儿子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不,是踢到擎天柱了。
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心中那点报复的念头烟消云散,只剩下后怕。
他毫不怀疑,若真把杨承怎么样了,赵长老动怒之下,别说他儿子,就连他和他背后的王家,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念头急转,王定远脸上立刻挤出一丝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当即对着李启山拱手,心有余悸道:“原来如此,多谢李兄提醒,今日之事,确是王某爱子心切,考虑欠妥,多有冒犯。
李兄现在便可带杨师侄和唐师侄离开,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他只想赶紧把这两尊“小神”送走。
然而,李启山却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冷意:“王长老,事情想就这样作罢,恐怕没那么容易。”
想抓就抓,想打就打,发现踢到铁板了就轻飘飘一句“作罢”?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七长老的面子,可不是用来这样挥霍的。
这件事,必须得有个说法。
王定远猛地清醒过来。
他非但没有因为李启山的“得理不饶人”而恼怒,反而背后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多谢李兄提醒,是王某糊涂了。”
王定远瞬间想通了关窍。
今天他得罪的,很可能不仅仅是杨承和唐星榆这两个弟子,而是他们背后的赵明明长老。
如果就这么轻飘飘地让杨承二人离开,看似息事宁人,但这疙瘩就算结下了。
万一这两个弟子在赵长老面前提起今日之事,哪怕只是轻描淡写几句,对他和王家而言,都可能是难以承受的祸患。
必须将这份“误会”彻底化解,至少要在明面上取得对方的“谅解”。
念及此处,王定远脸上堆起前所未有的和善笑容,竟对杨承欠身道:“杨师侄,今日之事,全是王某教子无方,一时糊涂,多有得罪,还望师侄海涵,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杨承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并未接话。
这种前倨后恭的做派,他见得多了。
李启山在一旁适时开口,既帮王定远找台阶下,又是在为杨承争取利益:“王长老,口说无凭。
你手中不是正好有几片机缘巧合得来的‘大椿树叶’吗?依我看,用来给杨师侄和唐师侄压惊赔罪,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椿树叶?”
王定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心脏都抽搐了一下。
这可是他们王家最大的机缘之一。
一旁的王得道听了顿时发急,也顾不得疼痛,嘶声喊道:“爹,不能给,那是我们王家的……”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王定远猛地转头,毫不留情地一耳光扇在王得道脸上。
王得道被打得眼冒金星,半边脸瞬间肿起,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父亲。
王定远心中滴血,但脸上却努力维持着笑容。
相比起得罪赵长老的恐怖后果,两片大椿树叶虽然肉疼,但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他共有十片,给出两片,还剩下八片,机缘仍在。
当下他就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两个玉盒,每个玉盒中都封印着一片巴掌大小的树叶。
他将玉盒分别递给杨承和唐星榆:“小小赔礼,不成敬意,还望二位师侄笑纳,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