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答。”李轩枫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木材厂,黑狼,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给你一分钟,组织语言。”
陈姐的嘴唇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挣扎。
但当她的视线,扫过李轩枫手中那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毒刀时,所有的挣扎,都瞬间化为了最纯粹的恐惧。
她知道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或者有任何一点迟疑,这柄刀,就会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喉咙。
求生的本能最终压倒了一切。
“我说……我都说……”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绝望。
接下来的十分钟,陈姐像是倒豆子一样,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从木材厂的内部结构,到黑狼手下核心成员的数量和武器配置;从哨塔的换班规律,到仓库里储存的物资种类;甚至连黑狼那个变态,喜欢把俘虏的头骨做成酒杯的恶趣味,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她一边说,韩心棋就在旁边的战术平板上,一边飞速地绘制着一张详细的内部布防图,并不时地提出几个关键性的问题,进行交叉验证。
很快,一座立体的、结构清晰的、标注满了各种危险符号的“掠夺者巢穴”,就完整地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当陈姐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彻底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空洞,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王胖子摸了摸自己油腻的下巴,看了一眼地上的陈姐,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曦,瓮声瓮气地问:“老大,这娘俩……怎么处理?要不……直接扔在这儿?”
在这片废土上,这种处理方式,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轩枫。
李轩枫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了储物柜前,拿出了一袋压缩饼干,两瓶纯净水,还有一个小小的急救包,里面装着一些基础的抗生素和绷带。
然后,他走到了陈姐面前,将这些东西,扔在了她的脚边。
“滚。”
李轩枫只说了一个字。
陈姐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李轩枫。
不杀我?
甚至……还给我食物和水?
为什么?
李轩枫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的视线,越过陈姐,落在了那个依旧在角落里发抖的小女孩身上。
“你的命,”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陈姐的心上,“是你女儿,用她的良心,给你换回来的。”
“记住,在这片废土上,有时候,一点点还没被泯灭的人性,比一把枪更有价值。”
说完,他不再看她,对着王胖子使了个眼色。
王胖子咧了咧嘴,走上前,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抓起陈姐的后衣领,拖着她就往车门走去。
“走吧您内!”
车门滑开,一股带着血腥味的冷风,灌了进来。
王胖子毫不客气的,将陈姐像扔一袋垃圾一样,扔到了车外那片被鲜血浸染的焦土上。
角落里的小曦,看到这一幕,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跳下车,扑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
她扶起已经神志不清的陈姐,然后,转过身,对着车上的众人,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当她抬起头时,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上,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感激,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对未来的迷茫。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给了她薯片、还温柔地为她包扎伤口的漂亮大姐姐,然后,拉着自己那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母亲,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寂静之森的黑暗深处。
车门缓缓关闭。
隔绝了外面的血与火,也隔绝了那对母女渐行渐远的背影。
韩心棋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眼圈有些泛红。
林薇依旧沉默只是默默地擦拭着自己那支立下赫赫战功的狙击步枪,但她的动作似乎比平时要慢上一些。
“老大就这么放她们走了?”王胖子挠了挠头有些不解,“万一她们……”
“没有万一。”李轩枫打断了他。
“一个彻底废了的人,和一个刚刚找回良知的孩子,在这片废土上能活多久看她们的运气。”
李轩枫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们已经没有价值了。杀了她们除了浪费一颗子弹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目光转向了那张刚刚绘制完成的血淋淋的布防图。
“而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夜,更深了。
房车并没有离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森林,而是熄灭了所有灯光,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安静地趴伏在车辆的残骸之间,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肃杀的战场成了它最好的伪装。
车厢内气氛却与外面的死寂截然不同。
一股近乎疯狂的带着浓烈工业气息的狂热,正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迅速发酵。
“主动出击?我操!老大我他妈太爱这个词儿了!”
王胖子一扫刚才的疑惑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光像一个准备拆解新玩具的熊孩子。
“他妈的憋屈了一路了!终于轮到咱们去别人家门口放炮了!”
李轩枫没有理会他的咋咋呼呼。
他的手指在那张立体的布防图上,轻轻一点,将那座木材加工厂的结构放大到了极致。
“黑狼怕火。”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而他的老巢是一座堆满了干木头的巨型柴火堆。”
李轩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一丝残酷笑意的弧度。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很简单。”
“给他送一份,他绝对无法拒绝的温暖的大礼。”
这个计划简单、粗暴,却又充满了某种疯狂的末日美学般的诗意。
用火焰去净化火焰。
用恐惧去回敬恐惧。
“原料呢?”韩心棋已经从刚才复杂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她指着从炼油厂搜刮来的那几桶颜色各异的油料,“这些柴油和汽油,直接燃烧的效率太低,附着性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