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恰好在建军节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呱呱坠地,父亲如获至宝,为他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封若军。弟弟的降生,仿佛一道曙光,照亮了我们这个家。而那已经七年未曾露面的封郝封老爷子和封老夫人,也在此时来到了医院,探望母亲和弟弟。他们虽是我的爷爷奶奶,可我对他们却如同陌生人一般。父亲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柔声说道:“若瑶,这是你的爷爷奶奶,快叫爷爷奶奶。”那声音,仿佛春风拂面,温暖而亲切。
我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封老爷子的目光从弟弟身上转到我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这就是若瑶吧,都长这么大了。”封老夫人也跟着点了点头,“是个俊俏的姑娘。”可他们的话语里,并没有多少温情。
父亲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轻地推了推我。恰在此时,病房里的弟弟犹如被惊扰的雏鸟一般,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母亲急忙如一阵风般冲过去哄他。封老夫人和封老爷子则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块,立刻凑到弟弟身旁,满脸的疼惜,将我如弃履般晾在了一边。我心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有些失落,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父亲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也如同被召唤的傀儡一般,紧跟着去看弟弟了。我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望着他们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弟弟的身影,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破布娃娃,那声“爷爷奶奶”,犹如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最终还是没能喊出口。
这时,朱婶如天使般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道:“小姐,跟我回家吧!这里有你爸照顾妈妈和弟弟,你就放心吧!”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如同行尸走肉般跟着朱婶走出了母亲的病房。在医院门口,我终于忍不住,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般,怯怯地问朱婶:“爷爷奶奶是不是不喜欢我?”
朱婶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道:“小姐,别这么想。可能是因为弟弟刚出生,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你呀,在朱婶心里一直都是最乖的孩子。”我垂着头,小声嘟囔:“可是他们从都不来封家看我,我到现在才知道他们的存在,我以为自己没有爷爷奶奶。”
此时,周叔叔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车手,稳稳地将车开了过来。我和朱婶如两只受惊的小鹿,匆匆上了周叔叔的车。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地靠在后座上,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朱婶轻声说道:“我刚刚给封老爷子打了电话,他们得知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兴奋劲儿,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封老爷子和封夫人二话不说,马不停蹄地就往医院赶去了。”周叔叔则一脸惶恐,赶忙提醒道:“老婆,你可别这么说,小心被炒鱿鱼,咱们做下人的,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就行了。”
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翻涌。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父亲发来的消息:“若瑶,别多想,爷爷奶奶只是太高兴有了新孙子。你永远是爸爸的宝贝。”我看着屏幕上的字,眼眶又红了,可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回到封家,偌大的房子显得格外冷清。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窗前发呆。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周叔叔去开门,不一会儿,朱婶匆匆跑来告诉我:“小姐,是封老爷子和封老夫人来了。”我心里一惊,紧张地站起身。他们走进我的房间,封老爷子看着我,语气竟柔和了许多:“若瑶,之前是我们疏忽了,你别往心里去。”封老夫人也笑着说:“以后啊,我们会多关心你的。”我有些受宠若惊,眼眶再次湿润,轻轻点了点头。原来,亲情的温暖,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封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到我面前,“若瑶,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我有些犹豫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条璀璨夺目的项链。封老夫人拉着我的手,笑道:“这可是我们精心挑选的,戴上一定好看。”我眼眶泛红,轻声说了句“谢谢”。
封老爷子和封老夫人乘坐着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缓缓驶离了这座有着雕花铁门和大片花园的府邸。轿车尾气在空气中消散,我却依旧站在原地,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满腹狐疑。
我转身匆匆回到屋内,径直走向厨房。朱婶正在厨房里择菜,她头发盘在脑后,围着一条朴素的围裙,看见我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菜,直起身子。我皱着眉头,语气急切:“朱婶,我实在想不明白,爷爷奶奶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以前他们可从不这样啊。”
朱婶听了我的话,原本慈祥的脸上露出难色,眼神躲闪,嘴唇嗫嚅着:“小姐,我……我不敢说啊。”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惶恐。
我心里更加好奇,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朱婶,你就放心说吧,我保证绝不会告诉别人。你也知道我心里憋不住事儿,你不告诉我,我这心里难受得很。”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期待。
朱婶犹豫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缓缓说道:“也许是你妈妈刚诞下弟弟,他们心中欢喜吧!有了男孩继承香火,家里气氛都不一样了。”她边说边观察我的脸色。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朱婶。”我顿了顿,又说:“朱婶,你给我煮碗面条吧,我有点饿了。另外,再给我妈熬点下奶的汤,多放些有营养的食材,一定要把我妈照顾好。”
朱婶连忙点头:“好嘞,小姐。面条我一会儿就煮,下奶的汤我这就去准备食材,用老母鸡炖汤最下奶了,我再加点红枣、花生,保证让夫人喝了身体棒棒的。”说完,她就开始忙碌起来,我看着她在厨房里熟练地操作着,思绪却又飘到了刚刚爷爷奶奶的态度上……
我正坐在餐厅里,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面条浸在浓郁的汤汁里,上面还飘着几片翠绿的青菜叶和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我正吃得津津有味,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朱婶在厨房忙碌着,听到铃声,她探出身子,手上还滴着洗菜的水珠,朝我喊道:“小姐,我忙着呢,你去开下门。”我应了一声,放下筷子,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身形佝偻,背有些驼,脸上满是岁月刻下的皱纹,就像干枯的树皮。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衣,袖口还有些磨损,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旧毡帽,帽檐压得很低。
我仰起头,礼貌地问道:“爷爷,你找谁?”老爷爷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浑浊却又透着一股执着,直直地盯着我说:“我找你,你是我前世的妻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老爷爷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可不知怎的,我竟鬼使神差地说:“我不记得前世的事了。”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老爷爷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双手微微颤抖着说:“我不在乎你现在记不记得更多,只要你嫁给我,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皱了皱鼻子,双手叉腰,认真地说道:“爷爷,我今年才7岁,还有13年我才到20岁。20岁我还要考大学,大学又是4年,一共就是17年。你确定自己还能活17年吗?”
老爷爷被我的话问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又带着一丝宠溺。他蹲下身,和我平视,说:“孩子,爷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那么久。但爷爷这辈子,一直在等你。每次想到前世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爷爷就盼着能再见到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手帕已经洗得泛白,边角还有些磨损。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帕,里面是一枚古朴的玉佩。玉佩呈浅绿色,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这是前世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这么多年,爷爷一直带在身边。”老爷爷把玉佩递到我面前,眼神里满是深情。
我看着那枚玉佩,心里有些动摇。虽然我觉得这前世的说法很荒唐,但老爷爷的眼神和他手中的玉佩,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在这时,朱婶从厨房走了过来,她看到门口的老爷爷和我手中的玉佩,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小姐?”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朱婶说了一遍,朱婶皱了皱眉头,对老爷爷说:“大爷,你这事儿也太离谱了,孩子还小呢,懂什么前世今生的。你赶紧回去吧。”
老爷爷却站起身,紧紧握着我的手说:“我知道孩子还小,我也不会现在就逼她。我就是想让她知道,我一直在等她。等她长大了,要是还记得我,还愿意嫁给我,那该多好。”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快步走到老爷爷身边,恭敬地说:“老先生,您又跑出来了,家里人都急坏了。”
原来,老爷爷是当地一位很有名望的富商,因为患上了严重的老年痴呆症,总是念叨着前世的妻子。家里人怕他出事,一直派人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是偷偷跑了出来。
老爷爷被那几个男人扶上了车,他在车里还一直望着我,嘴里念叨着:“孩子,等你长大……”轿车缓缓驶离,我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手里紧紧握着那枚玉佩。
从那以后,我时常会拿出那枚玉佩看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长大,也明白了很多事情。虽然我依旧不相信前世今生的说法,但那枚玉佩和老爷爷的执着,却一直留在了我的心里,成为了我童年里一段奇异而难忘的回忆。而未来,当我真的到了20岁,上了大学,又会和这位老爷爷有着怎样的故事呢?一切都还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