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团光亮的速度不快，走走停停，时不时往周围张望一下。
余斌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因为两团光亮的高度有些不太对，几乎和他的身高相仿，甚至还略高一点。
眯着眼想了一下，他忽然笑了。
双眼这么高的动物，这么大的眼睛，在他印象里，除了马和驴以外，就只有一种动物。
马鹿。
而野生马鹿看到人还能不跑的，他更是只见过一头。
就是被他射了一箭，带着狼群跑远的那一头。
不过他还是没放松警惕，拎着刀，拉着爬犁，走过去。
听到爬犁在地上滑动的声音，过来的两团光亮立刻停在了原地。
看着不断逼近的余斌，它甚至还后退了两步。
忽然两团光亮向上扬了一下，随即直接趴到了地上。
余斌重重地呼了口气，拉着爬犁慢慢走过去。
走到马鹿身边的时候，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一眼。
马鹿的身上有不少抓痕和撕咬的痕迹，有些伤口还在流血。
叹了口气，余斌放下藤蔓，从地上捧起一捧血，盖在马鹿还流血的伤口上。
“咔咔！”
马鹿叫了两声，不过却没动。
看它不反抗，余斌又捧了几捧雪，将马鹿身上所有流血的伤口都抹了一遍。
直到没再发现有流血的伤口，余斌才向着马鹿又看了一眼。
马鹿头耷拉在地上，双眼看着他，却有些无神。
鹿角只剩下一只，还缺了一半，很可能是冲撞狼群时撞断的。
发现余斌在看自己，马鹿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叫一声。
可发出的声音却非常微弱。
只有“啊啊”的声音。
皱着眉，余斌回忆了一下和马鹿相关的记忆。
马鹿通常都是早晚觅食，白天和晚上反刍。
他遇到马鹿的时间，虽然不算早上，但也不算太晚。
加上当时马鹿在榛子棵附近找吃的，估计应该是在觅食。
然后他们就一起遇到了狼群。
算算时间，这一个白天，这头马鹿很可能大半的时间都在逃跑，根本就没有时间觅食。
想来现在应该是饿了，加上身上有伤，才会跑到这附近来。
毕竟，狼群是很少接近人类聚集地的。
马鹿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跑到离铁路最近的这条山沟里来。
向着自己的书包看了一眼，余斌最后还是拿出一半的榛蘑，放在马鹿面前。
然后他才回去拉起爬犁，往山沟下走。
因为着急，他走得很快，不一会就隐约能看到铁路了。
“咯吱！咯吱！……”
突然他身后传来踩雪的脚步声。
回头看了一眼，余斌双眼微瞪。
马鹿竟然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只不过它走得很慢，走几步就要停一下。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余斌看着马鹿问。
看他停下，马鹿也停下，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
“我就多余问你！”
轻声抱怨完，余斌继续往前走。
可他一走，身后的脚步声也再次响起。
回头看一眼，马鹿和他距离竟然没变。
“你这是要跟我回家吗？”
余斌又问。
马鹿还是瞪着眼睛看他。
“你跟我回去，搞不好会被人杀了的？”
马鹿依然瞪着眼睛看他。
摇摇头，余斌也没管马鹿，拉着爬犁接着往铁路的方向走。
“咯吱！咯吱！……”
两个脚步声在山沟里回荡。
直到余斌走到铁路边，马鹿的脚步声才消失。
回头看了一眼，马鹿正站在山沟边上看着他。
摇摇头，余斌拉着爬犁走向小火车站。
用了半个多小时，当他远远地看到小火车站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蹄声。
余斌赶紧回头。
马鹿竟然沿着铁路小跑过来，一直跑到他身边才停下。
随后把鼻子凑到余斌的脸上闻了闻。
然后就看着他不再动了。
被这一出弄糊涂的余斌，看着马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汪汪！”
小火车站的方向忽然传来狗叫。
随即一条黑影就从小火车站蹿了过来。
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赛虎就出现在余斌身后。
“汪汪汪……”
赛虎的叫声更急，也更凶。
“赛虎！过来！”
余斌赶紧叫赛虎。
呲着牙走到余斌身边，赛虎不再叫，而是对着马鹿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是它随时可能攻击的前兆。
马鹿忽然一低头，将只剩一只的残缺鹿角对准赛虎。
余斌赶紧放下拉爬犁的藤蔓，转身将马鹿和赛虎隔开。
同时伸手按住马鹿的鹿角。
“都别动！”
余斌低声喝止。
赛虎不再呜呜，马鹿也缓缓抬头。
忽然一道亮光照从小火车站的方向照过来。
“谁啊？”
何坤的询问声也跟着传来。
“老何叔，我！”
余斌赶紧回答。
“小斌啊？”
何坤的声音明显有些惊讶，拿着手电快步走近。
看到站在余斌身边的马鹿，他的双眼微微瞪大。
“你这是找谁借的马鹿？”
“不是借的，在外面遇到的，非要跟着我！”
余斌苦笑答道。
说话的工夫，何坤已经走了过来。
看到余斌身后的爬犁，双眼瞪得更大。
“你怎么套了这么多？”
刚要解释，余斌忽然又把话咽了回去，向着站房的方向一指。
“老何叔，先帮我拉回去，我暖乎暖乎再跟你说。”
何坤也没再多问，赶紧过来帮他拉爬犁。
看到他过来，马鹿向后退了两步，明显对人还是有戒备。
可等何坤帮余斌拉着爬犁一走，它又立刻跟了上来。
有了何坤的帮忙，余斌拉爬犁的速度快了不少，两人不一会就到了站房。
只是当余斌跟着何坤要进站房的时候。
一直躺在爬犁上睡觉的小猪崽子，突然爬了起来。
赛虎被吓了一跳，立刻对着小猪崽子汪汪大叫。
小猪崽子也不甘示弱地对着它哼哼。
余斌这才想起爬犁上的小猪崽子，赶紧过去把小家伙抱起来。
“这是我的猪！”
赛虎看他把小猪崽子抱在怀里，凑过去闻了闻，才没再叫。
看他们要进屋，马鹿走到站房窗台边，直接趴下。
摇摇头，余斌跟着何坤进了站房。
进了屋，感觉到屋里的热度，余斌脱下大衣，坐到炕上。
何坤把酒瓶拿下来，让余斌喝一口驱驱寒，才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余斌将自己一天的遭遇都说了一遍。
等说完，他才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想要分给老何叔一半。
何坤笑着对他摆摆手。
“这些东西你不用给我，你家里人多，自己留着吧，对了，你说的那本日记你看了吗？”
“当时山洞里太黑，我没时间看。”
疑惑地看着老何叔，余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摇摇头。
“我能看看吗？”
何坤说完手伸向日记本。
没多想，余斌将日记本递了过去。
他当时把这个带出来，是想着上面会不会有鬼子兵做坏事的记录。
要是有的话，可以作为鬼子兵的罪证，交给抗日纪念馆。
接过日记，何坤打开只看了一眼，就眉头紧皱。
“怎么了？”
余斌赶紧问。
“都是些外文，我不认识。”
何坤将日记打开的页面展示给余斌看。
看着上面的文字，余斌双眼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