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7核心’……”
尹宗佑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颤抖。他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几天前那场实验室潜入的恐惧似乎已经沉淀,变成了某种更深层、更顽固的东西,刻在了他的骨子里。那笔“第七观测站”支付的加密货币,就冷冰冰地躺在桌面的一个匿名账户里,像是一笔沾血的抚恤金。
“下次任务,关乎‘S7核心’。”
这条信息像一道冰冷的催命符,悬在我们头顶。我们知道它迟早会来,但当它真的以这种模糊又沉重的姿态降临时,压抑感还是几乎让人窒息。
徐文祖那边依旧诡异的平静。没有报复,没有搜寻,甚至连伊甸考试院都仿佛陷入了沉睡。但这种平静,比任何明刀明枪的追杀都更令人毛骨悚然。他像一条潜伏在深水下的鳄鱼,耐心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深渊集市”也保持着沉默。那两次救命的指令之后,他们仿佛彻底消失了,连同那个神秘的「S7」标记一起,隐入了更深的黑暗。但我能感觉到,那双无形的眼睛从未离开。
我们被困在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里。每天,除了必要的进食和休息,就是等待。尹宗佑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或者一遍遍擦拭着那把他几乎没用过的小刀,眼神空洞。我则强迫自己进行恢复性训练,同时反复研究“第七观测站”信息库里那些有限的、未被加密的资料,试图从中拼凑出关于“S7核心”的蛛丝马迹。
线索少得可怜。只知道“S7”似乎是一个代号,指向某个极其重要且隐秘的项目或存在,与徐文祖的研究、“深渊集市”的兴趣,甚至我的“穿越”都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又过去了一周。
这天深夜,那部备用手机终于再次发出了刺耳的、代表“第七观测站”指令的特定频率震动。
不是文字信息,而是一个加密的数据包。
我迅速连接设备,解密。
数据包里面,是一份极其简短的行动纲要,以及……一张照片。
纲要标题:「‘核心’接触计划」
内容只有寥寥数语:
「目标:接触‘零号样本’。」 「地点:伊甸考试院- 地下二层 - 核心培育区。」 「时间:明晚23:00。」 「方式:利用附件A(身份识别码)通过b7通道入口。」 「备注:目标极度危险,保持绝对静默。获取‘接触’数据后即刻撤离。失败即抹除。」
零号样本?! 地下二层?! 核心培育区?! 失败即抹除?!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根本不是任务!这是自杀式指令!让他们去接触一个所谓的“零号样本”,还是在徐文祖实验室最核心的区域!而且失败的下场是……抹除?!
我猛地点开那张附件照片。
照片似乎是从某个监控探头拍摄的,画面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清——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晶棺般的圆柱形培养槽,浸泡在幽绿色的营养液中。槽内,蜷缩着一个……赤裸的、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
他闭着眼,面容苍白俊美得近乎妖异,黑色的短发在液体中微微飘荡。身体上连接着比之前看到的任何培养槽都更加密集、更加复杂的管线。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胸口位置,皮肤之下,似乎隐隐透出一个……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复杂纹路?!
那个纹路……我从未见过,但只看一眼,就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莫名的战栗和……熟悉感?
他是谁?!零号样本?!徐文祖到底在培育什么?!
“这……这是什么……”尹宗佑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看到照片的瞬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不……不行……我们不能去……那里……那里是地狱!去了就回不来了!”
他的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那是源于生命本能的、最极致的恐惧。
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照片上那个“零号样本”,盯着他胸口那诡异的搏动纹路。
一种荒谬的、却又无比强烈的直觉,如同电流般窜过我的脊椎——
他……或许就是一切的关键。
“S7核心”……“零号样本”……徐文祖的终极作品……“深渊集市”的兴趣所在……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这个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年轻男子。
去,九死一生。
不去,“第七观测站”的“抹除”恐怕会立刻降临。
进退都是绝路。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子,冷漠地闪烁着。
然后,我转过头,看向瘫软在地、被恐惧彻底吞噬的尹宗佑。
嘴角,极其缓慢地,扯起一个混合着极致疯狂、冰冷决绝和一丝……宿命般嘲弄的弧度。
“准备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平静得可怕。
“明晚……”
“我们去地狱……逛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