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知青,你太客气了。”秦飞看着一脸虔诚的邹波,“老师,在下可不敢当。不过,同为文学爱好者,大家如果有时间,可以在一起探讨一下。”
邹波说道:“秦飞同志,你太谦虚了。有时间我一定要向您多多请教。”
秦飞笑着摇摇头,又轻轻摆了摆手。
这时,秦飞身边的一个女知青发话了:“秦飞同志,我觉得你表面上很谦虚,实际上却是非常骄傲。”
“噢?”秦飞扭头看向她。
女青年个子不高,肤色倒是挺白。
五官谈不上有多清秀,但也不算丑。
邹波个子虽然没有秦飞高,但也有一米七八七九的样子。
一张国字脸,彰显英俊。
从她与邹波的互动上,任谁都能看出该女青年应该是邹波的追求者。
明显是因为邹波在秦飞面前吃了瘪,她想替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报仇”。
“张秀菊,怎么跟秦飞同志说话呢?”邹波神色不悦地看向雀斑女青年。
张秀菊固执道:“本来就是嘛。邹波,他不就是会写一首诗吗?但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写的诗也不少呀!”
她也很崇拜自己,细数了她在文学上的一大堆“造诣”。
秦飞觉得张秀菊有点搞笑。
很显然,她不想在他面前甘拜下风,却不懂得一个女孩应该有的矜持。
见秦飞不言语,张秀菊以为被她的才华震慑住了。
于是,她又跟秦飞谈战争,谈历史上着名的战役,谈鲜为人知的有关战争的典故。
张秀菊的卖弄,竟然把周围的知青们都给震撼到了。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博学?
有的人眼里竟然闪烁着无比崇拜的小星星。
就在她十分得意之时,秦飞笑道:“张知青,你好像挺博学,不过,错误百出啊。”
“你说我错误百出?你凭啥这样说?”张秀菊很明显不服气。
“不说别的,就说你刚才讲的‘特洛伊木马’吧,它不是古埃及而是古希腊的传说。”秦飞说着把这个典故的起因与结果,以及文化影响,非常系统地阐述了一遍。
听完秦飞的纠正,张秀菊为自己的浅薄而感到脸红。
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这些,只是知道“特洛伊木马”的名称而已,结果还弄了个张冠李戴。
张秀菊当即被秦飞的渊博而折服。
甚至觉得秦飞不应该只是一个偏远山区的农民,而应该是大学教授什么的才对。
“秦飞同志,对不起,我不该对您不敬。”张秀菊从座位上站起,向秦飞微微鞠躬。
秦飞洒然一笑:“你有你的骄傲无可厚非,只是希望你在今后的学习中一定要求甚解,不然很容易以讹传讹,贻笑大方。”
“秦飞同志,您批评得对。其实,我非常喜欢读书,但现在的书籍太少了。不知道您是从哪学来的这些知识?您如果有相关书籍的话,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此话一落地,秦飞恍然大悟。
张秀菊所言,是客观事实。
这个年代由于历史原因,书籍非常有限。
除了一些政治色彩浓郁的书籍外,像有些历史书籍都不允许摆在新华书店里。
“张知青,你说的这种现象不会太久了。”秦飞说道,“随着四个现代化目标的提出,我国一定会加大培养各方面人才的力度。而要培养人才,就一定会出版发行大量的书籍。”
“你说的是真的吗?”张秀菊口吻不信,但心里却十分信服秦飞的见解。
这便是有知识有学问者的话语权。
当一个人的谈资足够时,他的言论往往可以成为身边人的主导。
不仅是张秀菊,赵大平、邹波、齐明等知青的双眼里也同样和她一样绽放出光芒。
那是对知识充满了渴望的光芒。
“一定是这样的!你们的远大抱负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因为国家恢复高考政策而得以实现。”秦飞有意把国家在1977年将要恢复高考的消息,透露给在座的知青们。
他真的希望眼前这些年轻人,成为未来国家建设的栋梁。
现在已然是1975年的六月份了,再过一年半恢复高考令就会下发至每一个大队。
有心人会因为这个消息,现在就刻苦学习,从而走进自己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再通过深造去实现自己的宏伟志向。
“秦飞同志,你说的不是异想天开吧?”赵大平虽然折服于秦飞的才华,但对他的关于恢复高考的判断却不敢苟同。
“就是呀,秦飞同志,这可是国家的大政方针呀,不是咱们普通百姓可以随便臆断的!”齐明也说道。
“我这可不是主观臆断,更不是异想天开。”秦飞环视了在座的知青们一眼,“你们都学习了四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上的政府工作报告吧?”
“学了呀,我们都学好几轮了!”张秀菊回答道。
“那你们没有从中悟出些什么吗?”秦飞又问道。
知青们全都摇摇头。
不用问,他们和大多数百姓一样,只是走走形式,听人念念报纸或者文件而已。
秦飞说道:“在这次的政府工作报告里,非常明确地提出了在本世纪内全面实现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的现代化,使我国国民经济走在世界前列的宏伟目标。”
见大家全都竖起耳朵,一脸认真的样子,秦飞继续道:“大家想过没有,要实现这个目标,国家势必会需要大批的各个方面的人才。但是,人才是从哪里来呢?”
“毋庸置疑,不管是那方面的人才,一定都是从知识的殿堂里培养出来!”秦飞在南沟大队青年点,就是从国家的大政方针为切入点,来阐述国家即将恢复高考制度的道理的。
这一次,他同样以此作为根据向赵大平等知青们做宣传。
“秦飞同志,您分析得太有道理了!”张秀菊从起初对秦飞的不屑,变成了他的拥趸,“不管别人怎样想,反正我现在就着手做准备。”
张秀菊说完又对邹波说道:“邹波,你也要做准备。”
邹波没有回话,若有所思。
秦飞点点头:“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用不了两年,最迟在后年,也就是1977年12月,国家就会给大家考大学的机会!”
“秦飞同志,你这也太具体了吧。”赵大平质疑道。
“赵知青,咱们打个赌怎样?”秦飞笑道。
“行!你说赌什么吧?”
“我要是输了,我到你们大队帮你出一天工!你要是输了,到我们大队帮我喂一天猪!”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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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青,我出去一下。”
秦飞的座位是两个人的座位。
他挨着窗户。
张秀菊扭转身,让秦飞过去。
秦飞走向6号车厢的卫生间,但因为里面有人,他便去了7号车厢。
行进中,他无意中看见打开水时加塞的老妇人和他的丈夫。
老妇人怀中依旧抱着那个男孩。
“这孩子怎么这么能睡?”秦飞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声音传到了秦飞的耳朵里。
“哎呀!真是烦死了!8号车厢有个小孩子一上车后就哭闹个不停!大人怎么哄都哄不好,看看这孩子多好一直睡,真省心!”
听到女人的话,秦飞脑子当时就“嗡”的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