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第一缕阳光正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照在我的额头上。
头还有点晕,但比昨天好多了。
柳思思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份病例报告,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看到我醒来,她立刻放下纸张,凑过来轻轻扶住我的肩膀。
“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我点了点头:“还好。”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恢复得真快……”
我知道她在试探我。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
体内有些异样的感觉,但我压下了那种不适,用最自然的方式回应她:“案子还在等我,没时间躺太久。”
她没有再说什么,但眼神中那一丝迟疑,我没有错过。
案发现场是一处废弃的工厂区,警方封锁了入口,现场已经做了初步勘查,但毫无进展。
我走进去的时候,空气中还残留着铁锈和潮湿混合的味道。
地上散落着几根断裂的麻绳,墙角有一些拖拽痕迹,还有几滴干涸的血迹——看起来不像大量失血造成的。
丁致远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平静地扫视四周。
他比我更冷静、更从容。
不,那不是“我”,那是伪装后的“他”。
我心里清楚,我们之间的战斗没有结束,只是换了个方式继续。
副本意识赢不了正面冲突,但它选择了潜伏,试图取代我。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以为我已经彻底让步。
“这地方太干净了。”我开口道,“失踪者至少有三人,却没有留下任何挣扎痕迹,说明他们可能被某种方式控制住了。”
“麻醉剂?”韩东问。
我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应该会有针孔或者残留物,可现场没有任何相关迹象。”
林若兮站在一旁记录,听到这里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自愿进来的?”
“或者说,是被某种信息引导来的。”我说,“比如网络诈骗,或者伪造的身份引诱。”
柳思思看着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试探:“你不觉得这个推测有点极端吗?通常你都会先考虑情感动机。”
我笑了笑,眼神却依旧淡漠:“有时候人越理性,越容易被骗。因为他们相信规则。”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我能感觉到她身上的肌肉绷紧了一下。
我在她心中从来不是一个忽视人性的人。
但现在,我必须表现得像个冷酷的推理机器。
回到警局后,案情讨论会上,我提出了一个方向:目标可能是某个地下组织通过虚拟身份制造的虚假招聘信息,诱骗受害者前来,并进行非法拘禁甚至器官买卖。
这个推理看似合理,逻辑也无漏洞,但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情感连接。
真正的我,不会忽略这一点。
“你最近变得不太一样了。”韩东在我走出会议室时突然开口。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手里抱着笔记本,脸上没有笑意:“你知道吗?你以前从不说‘假设受害者是完全没有感情的人’这种话。”
我耸耸肩:“我只是想把案子破了。”
“可你现在像一台精准的机器。”他说,“没有温度。”
我没有再回答,转身离开。
晚上,我一个人回了出租屋。
刚进门,就听见电脑屏幕自动亮起,韩东发来了脑电波监测图谱。
我点开附件,看到那条原本平稳的脑波曲线,如今出现了细微但规律的波动,像是有人在模仿我的心跳节奏。
这不是正常现象。
“它在学习我。”我低声说。
副本意识没有死,它只是躲了起来,在暗中观察、模仿、等待时机。
而现在,它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资料,可以完美伪装成我。
我不敢睡得太深,也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真正取而代之。
第二天清晨,手机震动了一下。
林若兮发来一条简讯:
> “有个旧识昨晚越狱了,好像扬言要来找你麻烦。”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手指缓缓收紧。
旧敌再现。
但这对我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我可以借机测试一下它到底有多了解我——在面对真正的威胁时,它能否伪装得足够真实?
还是说……
它也会露出马脚?
我合上手机,走到窗前。
阳光洒在脸上,我嘴角微微勾起。
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我要让它知道,真正的我,从来不只是一个会推理的工具。
我站在出租屋的窗前,夜风吹得窗帘轻轻摆动。
城市灯火在远处闪烁,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你觉得你能控制我吗?”
我对着玻璃上的倒影轻声开口。
镜中的“我”嘴角微扬,那笑容却透着一丝冰冷与陌生。
我知道它在听。
副本意识已经不再急于夺权,而是学会了潜伏、模仿,甚至反向影响我的行为模式。
它在学习如何成为“丁致远”,而我也在观察它的一举一动——它有没有破绽?
有没有遗漏?
比如……会不会忘了某个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柳思思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拉开门时,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递来一个文件袋:“越狱犯陈浩的行踪有线索了,警方准备突袭。”
我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走吧。”
行动很快展开。
陈浩曾是市里有名的连环杀手,专门诱骗单身女性,以“心理测试”为名实施虐杀。
是我当年通过他留在现场的一个极其隐秘的心理暗示,最终将他定罪。
如今他逃出监狱,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我。
突袭地点是一处废弃的地下酒吧。
我们悄悄包围了建筑,韩东通过无人机确认目标仍在内部。
我主动请缨作为第一波突入成员。
“你确定?”队长皱眉,“你现在的状态……不太稳定。”
我笑了笑:“正因为他想找我报仇,我才不能缺席。”
破门而入的瞬间,子弹呼啸而过,陈浩早已埋伏多时。
但这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
“丁致远!”他在黑暗中嘶吼,“你总是自以为看穿一切!可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惧吗?!”
我没说话,只是冷静地闪身躲过第一枪,随后迅速推进。
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多余的动作。
仿佛我只是个执行任务的机器。
队友们被我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表现惊住。
而在角落里的林若兮悄悄拍下了一段视频——我想看看,那个正在模仿我的“它”,到底能伪装到什么程度。
突袭结束,陈浩被捕。
但他临走前看着我笑得很诡异:“你变了,比以前更可怕了。”
我知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回到警局后,柳思思一直默默观察我。
她的眼神中有疑惑,也有不安。
“你还好吗?”她终于开口。
我转头看向她,微笑:“我一直很好。”
她没有再问,只是低头整理案卷。
深夜,我独自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
风有点凉,我却没穿外套。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条匿名短信弹出:
> “小心,他已经不是昨天那个人了。”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
路灯下,柳思思正静静地站着,手里拿着手机。
她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
我走上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怎么?还不相信我了吗?”
她盯着我,嘴唇微微颤抖:“如果当初我没有相信你,你会怎么做?”
我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的一把刀。
她是在试探。
我当然知道。
但我也知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判断我是否还是“我”的关键。
我静静地看着她,缓缓开口——
“我会继续证明给你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