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掌心渗出冷汗。
那张脸——是我的脸，却又不是我的脸。
他眼神里透着冷漠与讥讽，像是早已看穿了我的一切。
嘴角轻轻上扬，仿佛在无声地嘲笑我这几个月来所经历的一切挣扎、痛苦与觉醒，全都只是他安排好的一场戏。
“你……是谁？”我低声喃喃。
柳思思站在我身旁，眉头紧蹙，眼神中透着担忧：“丁致远，你还好吗？”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将手机递给了韩东：“追踪这个信号。”
韩东接过手机，脸色一变：“这是实时视频？刚才那段……是他主动发来的？”
“对。”我点头，“而且他还知道我会打开这条信息。”
韩东立刻操作起来，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他的神情逐渐凝重：“信号跳转了七个节点，最后锁定在城郊的废弃数据中心……那里是镜渊会曾经的备用服务器中心之一。”
安娜皱眉道：“如果是他们留下的系统，那就麻烦了。镜渊会早年有一个‘镜像计划’，据说可以复制人的意识模型，并在特定条件下激活。”
“复制意识？”林若兮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说……我们看到的那个丁致远，可能是个……复制品？”
“或者更糟。”安雨桐轻声补充，“是意识克隆体。也就是说，对方不仅掌握了你的记忆和思维方式，还可能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波澜：“我要去那个数据中心。”
“不行！”柳思思立刻反对，“你刚刚强行使用洞察之眼，双眼还在恢复期，体力也还没完全恢复！”
“我没得选。”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坚定，“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我的复制体，那么他就掌握着我不曾知晓的过去。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没有人再说话。
飞机降落后的几个小时里，我们迅速整理装备，伪装成调查队的模样，朝数据中心进发。
城市边缘的夜晚格外寒冷，风卷着枯叶在空中盘旋。
数据中心外墙上爬满了藤蔓，锈迹斑斑的大门半掩着，里面黑洞洞的一片，仿佛巨兽张开的嘴。
卡洛斯带领小队在外围警戒，我和韩东、安娜、柳思思组成潜入小组，悄悄从侧门进入。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墙壁上的应急灯已经熄灭多年，只有我们的战术手电划破黑暗。
“根据地图，主控室在地下二层。”韩东低声说道，“但这里的安保系统虽然关闭了，却仍有能量波动，说明有人在这里活动过。”
“不止是‘活动’。”我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地面，“你看这里。”
地面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方向指向主控室。
我们屏住呼吸，继续前行。
主控室门口，我轻轻推开门，一道微弱的蓝光从中央主机处闪烁而出。
“有数据在运行。”韩东立刻冲到终端前，手指如飞般敲击键盘。
安娜则在一旁翻阅桌上散落的文件，忽然低呼：“找到了！一份关于‘a - β意识克隆计划’的实验记录！”
我的心猛地一震：“念出来。”
“实验编号：xK - 09。受试者代号：Alpha - 01。意识备份日期：2023年11月5日……”安娜的声音逐渐变得迟疑，“实验目的：通过神经增强模块植入，诱导个体潜能觉醒，同时建立完整意识镜像。以备未来替换、控制或清除原体使用。”
“神经增强模块……”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丁致远，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洞察之眼’，出现得太突然了吗？”安娜看向我，眼神复杂。
我沉默了。
确实，那能力的觉醒几乎没有预兆，仿佛它本就存在于我体内，只是被某种机制触发而已。
韩东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视频来源已经确认，是从主控室内部发出的。而那个‘你’……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是在南极基地附近的地下设施。”
我握紧拳头，心跳加速。
“看来，我必须亲自走一趟了。”
身后，柳思思轻声道：“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还是现在的丁致远，我就会陪你到底。”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那个“我”，在等我。
而我，也终于要面对那个藏在迷雾背后的真相。
我是谁？
这个问题，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心头。
我盯着安娜手里的文件，心跳如擂鼓。
那些冰冷的文字仿佛一把尖刀，直刺心底。
“神经增强模块……意识镜像……原体与替换体。”
每一个词都像是某种烙印，钉在我的身份之上。
“丁致远，你还好吗？”柳思思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没有回答她，只觉得大脑一阵嗡鸣，像是有无数记忆碎片在翻腾、重组，却又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韩东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数据不断刷新：“这个‘a-β’系统……它不是单纯的复制，而是一种高度拟真的思维模型。他们通过植入神经模块，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构建了一个‘备用自我’。”
“也就是说……”林若兮低声喃喃，“那个视频里的你，并不是镜渊会抓了你后制造的克隆体，而是……他们早在你觉醒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备份？”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第一次使用洞察之眼的情景——那种突如其来的能力，那种撕裂现实般的感知力，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
“我不只是受害者。”我喃喃道，“我是实验品。”
话音未落，整个数据中心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紧接着灯光骤然亮起，一道冷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欢迎回来，丁致远-β。”
那声音和我一模一样，却比我更加冷静、更加无情。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他站在主控室中央，穿着一身战术黑衣，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
那张脸，是镜子里每天都会看到的脸，可此刻却让我感到深深的寒意。
“你……是谁？”我下意识开口。
“我是你真正的模样。”他缓缓走来，步伐稳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心脏上，“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没有所谓的‘正义感’。我是你本该成为的样子。”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握紧拳头。
“你是假的。”
“我是更真实的存在。”他嘴角微扬，那是神经增强模块的副作用。
我只是比你早一步适应了它。”
话音刚落，他便闪电般冲了过来！
动作干净利落，毫无破绽。
我仓促迎战，身体本能反应，但他的节奏太精准，几乎每一招都掐准我的预判，甚至能提前知道我要用洞察之眼时的肌肉变化。
“你……你怎么会……”
“因为我就是你。”他冷冷一笑，一脚踢中我腹部，将我踹向墙壁。
剧痛袭来，我靠在墙上喘息，额头渗出冷汗。
不行……这样下去会被他完全压制。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进入洞察之眼的状态！
视野瞬间模糊，随后世界变得清晰无比。
空气中每一丝气流的变化，他肌肉的细微颤动，脚步落地的角度——全都呈现在我眼前。
我终于看懂了他的攻击节奏！
他每次出手前，肩膀会有轻微抖动，重心偏移角度固定……
抓住这一瞬的空档，我猛然跃起，一记侧踢狠狠砸在他胸口！
他被踢退数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震惊。
“没想到你还能在这种状态下做出反击。”他舔了舔嘴角，目光愈发冷冽，“但你撑不了多久，这可是你今天的第四次洞察之眼。”
他说得没错。体力正在急剧流失，视野已经开始发黑。
但我不能倒下！
我再次扑上去，双拳如雨点般落下，逼得他连连后退。
就在他准备反攻的一瞬间，我猛地转身，一记回旋肘击中他太阳穴！
他踉跄倒地，
“你……居然还能……”
“我不是你。”我喘着粗气，一字一句，“我是真实的丁致远。”
他沉默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真实？可笑。你以为你能逃出这场梦吗？我们都是同一场梦的一部分……你逃不掉的。”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开始剧烈震动，警报声轰然响起。
“系统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五分钟。”
“什么？”韩东脸色大变，“我们得马上撤离！”
我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他，却发现他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冷笑。
“你们逃不出去的。”他缓缓说道，声音虚弱却充满嘲弄，“芯片……你们不会想知道它的真相吗？”
“什么意思？”我心中一震。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来不及多想，立刻冲到主机旁，拔下一块闪着蓝光的记忆芯片。
“带走它！”我大喊。
众人立刻朝出口狂奔，火舌已从走廊尽头蔓延而来，浓烟滚滚。
我们在最后十秒冲出了大门，身后炸开一团耀眼的火光。
尘土飞扬，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手中紧握着那枚芯片，仿佛握住了唯一的答案。
“你还好吗？”柳思思扶住我，声音关切。
我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还活着。”
“你确实活着。”她望着我，“而且你还是你。”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芯片，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刚才那个人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耳边回响：
“你逃不出命运……我们是同一场梦。”
就在这时，芯片内部忽然传来一道机械合成音——
“欢迎回归，丁致远-β。”
我瞳孔一缩。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柳思思也听到了，脸色瞬间苍白。
“丁致远……这不是结束。”她轻声道。
我知道。
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