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想就想了一路,陆雪深深觉得起名字着实是一件很难的事。
给小动物也就罢了,反正它们也不知道好不好听。
给人起名却不同,她总不能给沈莹改名叫陆白吧!
进村时,几辆驴车的动静不小,有不少村民裹着棉衣在门口张望,瞧见是陆雪回来,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回应,隔着老远也要喊上一声,“陆乡君回来啦!”
驴车稳稳地停在谢家门前,陆雪下车时,不小心踩到一块冰,脚下一滑,幸好她核心力强,身形只是晃动了一下,又稳稳站在原地。
盯着脚下的冰,她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叫陆冰,怎么样?”
“啊?”沈莹愣了一下,又缓缓点头,看起来很是喜欢,“都听东家的,以后我就叫陆冰”
陆雪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陆冰和陆白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陆二他们把拉着书的驴车停在东后侧院的角门,小心地把箱子放在厢房。
这些书不能一直放在箱子里,家里没有空闲的书架,空间里倒是有几个,可肯定是不够用的。
谢重山手上的活又排得满满当当,还是得到镇上买几个。
陆雪吩咐陆二去买,特意叮嘱他要买好的,价格还不能太贵。
陆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主子,我不会买,还是让陆五去合适。”
“不会就学,不是啥难事,我看好你!”陆雪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二又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主子,我觉得我会把人吓跑。”
陆雪:“......”是挺吓人!
也是奇了怪了,这大半年,其他人看起来都正常很多,只有陆二,连笑的自然一点都学不会。
她很是怀疑,这小子脸部神经可能是有问题,通俗点说叫面瘫!
“算了,我让陆五去吧。”陆雪无奈妥协,要是真让他去买,没准明天就会传出陆乡君手底下的人仗势抢劫!
陆二退到一旁,他还是喜欢藏在暗处,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大概是天生做暗卫的料!
陆雪并没有让这些暗卫尝试过毒素发作的滋味,早早地把解药分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按时吃。
这可把陆一嫉妒坏了,常常说他们几个的命实在是太好了,遇到了好主子,他自己当初可是足足疼了两个时辰,这已经算是主子仁慈。
陆二几个听得多了,上个月便没有提前吃解药,那滋味,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
书架买回来后,陆雪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把所有的书都整理好。
转眼就是小年。
又到了祭灶神,扫尘土,备年货的日子,村里比去年要热闹许多,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看起来跟兴旺镇的南市差不多。
尝过做买卖的甜头,村里人都不愿意放弃过年这个机会,前几天便通知了附近的村子,平安村沉寂数月的小集市要重开,镇里有的年货小集市上也都有。
本来卖年货的小集市也不一定能开起来,毕竟很多东西村里是没有,村里人以前也是到镇里去买。
不过王满仓他们脑子活络,一群人商量一天,凑了一笔钱,租了几辆驴车,直接到县城去进货,他们买得多,价格自然也便宜。
村里人一看他们这么做,都以为是陆雪教的,便都跟着学,但他们不敢买太多,几家合起来租一辆车。
小年那天一到,周边村子的人都抱着来看看的态度,这一看,就出不去了,东西是真全啊,干货,米糕,糖,祭祀的香烛,各种肉类,连春联都有。
王满安和谢五海凑到一起,两人一个是二掌柜,一个是账房,字写得说不上多好,但至少端正,价格又比镇里的便宜。
来买的人越来越多,两人忙的是满头大汗,提前准备的都卖完了,两人便现场写。
陆冰在旁边卖糕点和各类酥糖,偶尔和王满安相视一笑,暧昧的气息不断在两人身边流转。
谢五海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唉,想当年他和他媳妇也是这样,现在不行喽,但凡他有一点错,他媳妇准拿手拧他,说多了都是泪啊!
相对于去镇里买年货,周边村子的人其实更愿意选择在平安村,价格虽然一样,但离家近,多走两趟,坐车的钱就省下了。
这一整天下来,卖的少的能赚个上百文,多的更是奔着半两银子去了,有不少人家都后悔当初为啥不多进点货。
陆雪今年没给作坊里的工人买年礼,直接发的“年终奖”,满一年以上的发一个月,满半年的发半个月。
一来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卖年货,哪里用得着她送;二来实在是太忙了,她这个乡君和谢远山的百户名头一传出去,不少人家给谢家送年礼,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
有人送年礼,谢家就得还礼,轻了不行,重了不行,这家不能送什么,那家喜欢什么东西。
弄得她和谢远山焦头烂额,还好卢怀瑶小仙女送过来一个嬷嬷,颇懂里面的道道,总算有惊无险地把年礼都送出去了。
“累死我了!这就不是人干的活!”陆雪毫无形象地躺在摇椅上,这简直比上山打野猪还累。
谢远山摸了摸茶杯,温度正好,才把茶杯递到她手边,“没办法,谁让咱们身份不同了,你要实在不喜,以后这种事我来办。”
陆雪直接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又懒洋洋地靠回摇椅上,调侃道:“你说的这话,我可是记得了,以后咱们家我主外,你主内,百户大人觉得如何?”
谢远山“嗯”了一声,只觉得拿着茶杯那只手有些发烫,心里泛起一股隐秘的欣喜,他媳妇说以后,也就是说他们会有以后!
可是...当他抬眼望向陆雪,那双含笑的眼眸里,同无数次两人相处时一样,只有惯有的调笑,半点不见对他的情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上冰凉的纹路,没关系,他垂眸遮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芒,这世间最难缠的藤蔓,向来是趁人不备时悄然攀附。
总有一日,那双含笑的眼眸里,只盛下他一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