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谕派人去毁坏我们乡君名声,我们乡君一个弱女子,也只是想上门讨个公道话,没想到那门房嘴里不干不净的......”
“这也就算了,等见到张教谕,他不认错不说,还凶得很,一直对我们乡君大呼小叫,吓了我们乡君失手打翻了一些摆件,他竟不依不饶起来......”
“更过分的是,不拿我们乡君当回事就罢了,他还毁了御赐之物......”
陆雪眼泪汪汪地走在路上,只需扮演一个御赐之物被毁,不知所措的弱女子。
谢远山紧紧护在她身后,薄唇紧抿,他不笨,很快明白过来这些是陆雪早就计划好的,为了报复,也为了立威。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陆雪也许并不需要他,甚至不相信他。
陆一讲得太过生动,不少行人都跟在他们后面,虽说不知道县里何时出了个乡君,但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尤其是这种权贵之间的热闹。
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导致后面追出来的张教谕根本近不了陆雪的身,只能焦急地拐进小路,去找好友杨县丞,希望能有所补救。
“张兄,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不说她是新封的乡君,只说她和王掌柜的关系,你也不能随意招惹她!”
杨县丞急地在屋里来回踱步,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若是王掌柜给陆雪留了什么东西,求到卢氏姐弟头上,他们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更遑论,这个陆雪如今被封为乡君,来宣旨的魏公公可还没走呢!
“她当时可还没被封为乡君呢。”张教谕自诩清高文人,平日里便把“君子不齿与市井”挂在嘴边。
之前便对杨县丞与王掌柜交好的事颇有微词,自是没太把王掌柜放在眼里,况且他人都不在,那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你,唉!你让我说什么好!”杨县丞自是知道他这臭毛病,在他看来,张教谕这就属于读书读傻了!
“罢了,没时间废话,抄小道走,看看能不能拦住陆乡君,我和她有那么一点交情,希望有用吧。”
杨县丞说着便往外走,张教谕连忙跟上他的脚步,毁坏御赐之物不是小事,真闹上去,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可惜他们根本没截住人。
陆雪不知道张教谕会使什么招数,但知道迟则生变,这事还是闹大了好,因此这一路上脚步倒腾的飞快,跟在后面的百姓都是用跑的。
一到县衙门口,她便拿起鼓槌,把登闻鼓敲得“咚咚”作响,不一会就有衙役把人领进去。
杨县丞和张教谕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两人神色焦急地从角门进去。
今日是休沐,周县令正在后院招待魏公公,饮酒作乐好不热闹。
卢怀瑾坐在一旁,无聊地撇了撇嘴,顺便瞪了一眼要靠在他身上的舞姬,把人吓跑。
听到下人说有人敲响登闻鼓,周县令强忍着不愉,连官服都没换,直接来到公堂。
此时,杨县丞和张教谕刚进来,还未与陆雪搭上话。
“杨县丞?张教谕?你们两个怎么也在?”周县令的脸因饮了不少酒而变得红彤彤的,眼神也有些迷离。
“县令大人,下官恐此案是误会,不知能否晚些审?”杨县丞拱手行了一礼,不断地给陆雪使眼色。
“杨县丞,你在教本官做事!”周县令一拍惊堂木,倒是吓得自己一激灵,酒都醒了不少。
陆雪抽了抽嘴角,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县令,有那么一点胖,一身常服有些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肚子略微发福。
五官尚算端正,若是瘦下来,倒也不丑。
只是如今这样子,绝对是配不上卢怀瑶小仙女的!
卢怀瑾正巧拉着魏公公来看热闹,一眼便认出陆雪,眼珠子一转,想搞事的心蠢蠢欲动。
“不敢。只是此事确实有误会,陆乡君,你说是不是?”
杨县丞挡在周县令和陆雪中间,挤眉弄眼不说,还悄悄拱了拱手,无声地说道:“谈谈,王掌柜。”
“陆乡君?你就是那个陆福星?”周县令绕过他,一脸醉态,上下打量一眼陆雪,“嗯,长得倒是不错,你...”
“县令大人,这案子你审不审,若是不审,我们便要到府城去了。”谢远山上前把陆雪护在身后,挡住他的眼神。
周县令哼了一声,“我在和陆乡君说话,你又是谁?”
他并没有想做什么的意思,只是以前觉得这新乡君是农女,肯定一身小家子气,长相估计也不咋地,一见面有些惊讶而已。
“本官是陆乡君的夫婿,姓谢,区区一个小百户,劳县令大人过问。”
谢远山一脸正色,晃了晃腰间的铜牌,似是百户的官职真的微不足道。
周县令一噎,暗骂一声‘武夫’,扯了扯嘴角,“原来是谢大人,幸会幸会。”
陆雪眼眸微垂,她就说吧,她这个乡君,在有些人眼里,还真比不上谢远山的这个百户。
可这已经是她如今能争取到的,最高的身份,忍不住有些灰心,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
看着公堂上的人神色不断变换,陆雪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没关系,天下无不可为之事,只要她想,她便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世道从不会为女子铺好路,那她便蹚出一条路来,从商,从武,从医...总有一日,她也能成为被人仰视的存在。
张教谕完全呆住了,不是说陆福星是寡妇吗,怎么又出现一个夫婿,还是个百户?
虽说文武不同途,但到底是正经官身,早知道陆福星有相公,还是个百户,他得多有病才会想着去抹黑人家名声!
杨县丞只觉得这事越发不好搞。
陆乡君要是铁了心,宁可自己担上看管御赐之物不利的罪名,也要和张教谕硬刚到底,这事还真不好弄,搞不好别说官职,命都得搭在里面。
因此在周县令问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不得不再次强行打断,甚至拿出了王掌柜给他的印章,只求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