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绮直到洗完澡，坐在摇椅里，由着元冬为她轻轻地烘着头发时，才感觉刚刚在马车上时那种异样消失了。
两人下车后，孟绮感觉自己好似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般，连抬头瞧宋承泽的勇气都没有。宋承泽却像没有那回事一样，吩咐着张德成这个那个的，然后好似想和自己说什么，却只是点了点头，就去了外院的书房。
“王妃，您不睡一会儿吗？”元冬轻声问。
孟绮收回思绪，坐直身子，“不睡了，还有好多事呢，府里这两天怎么样？”
元冬顺着孟绮的动作，把她的头发从薰笼上掬起，拿出一条丝带轻轻系上。
“小喜子那里一直很安静，没见有人与他往来或是传话。从李满仓走后，他一下子清静下来，按您的意思，汪成海并没有刻意地收他手中的活计，还是干着原来那些各院的杂活。”
孟绮站了起来，“这两天，他去东边院子的时候多吗？”
“去了两次，一次是李侧妃那里一棵树被风刮倒了，他带人去挪走。还有一次是去林侧妃那里，是大少爷让他捎了林家的东西送进来。”
李满仓才走没几天，无论是他，还是那个与李满仓接触的人，怕是没摸透情况吧。
“你这样，告诉汪成海叫李满仓写封信回来，报个平安，这件事要让府里人知道。”
元冬明了，“是，奴婢一会就去。”
“还有，李女史会来寻你再领一个腰牌，到时你看她如何解释原来那个去哪里了。”
元冬惊讶，“李女史的腰牌不见了？”
孟绮点了点头，“被母妃的人在坤宁宫的小厨房里拾到了，而那小厨房根本不会是我在宫里这两天，李女史需要去的地方。且我已问过西偏殿里的宫女，李女史并没有需要单独去小厨房的事项。”
“您是怀疑，李女史是皇后的人？”
孟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确定，若她是皇后的人，上次在诚王府上，她就不会那样表现。且这几天跟在我身边，我并没有看出她与坤宁宫的哪位走得近，但许是我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多瞧她。只不管怎么说，再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想要用她的想法要停一停。”
“那要怎么查？”元冬有些担心地道，“她与您进宫好多次了，若真是与宫里哪位有牵扯，想要往外带消息实在太容易了。”
孟绮嗯了一声，“所以，我才要想个好主意，让她自己露出马脚才好。先不说她了，白氏那边如何了？汪成海可有进展？”
元冬定了定心神，“有消息了，只是汪成海说要与您亲自汇报。”
孟绮心里一喜，“好，你现在就让他进来。”
元冬应是，却没动，看着孟绮一脸不知道说不说的样子。
“怎么了？还有什么？”孟绮把丝带解开，学着孟绾教的把头发分在两肩，慢慢地辫了起来。
“是林侧妃，前天把报春要到大少爷的院子里侍候。”
“侍候？什么意思？怎么个侍候法？”孟绮皱眉，“王爷同意了？”
“是，具体怎么与王爷说的，奴婢不知道，只知道是海嬷嬷带过去的，现在管着大少爷院子里的杂事，说是十分能干，大少爷很满意。”元冬看着孟绮脸上不好看，想了想又道，“这几天，王爷只要得空，都会去大少爷院子查看他的功课，说是每次都是报春端茶送水的。”
孟绮了然，原来是这样，报春虽然跟着海嬷嬷去了外院，但宋承泽的书房她根本进不去，就是有个什么事，有海嬷嬷汇报的也轮不到她。所以，她才想了这样一个主意，到了宋柏墨的院子，做为瑞王府的嫡长子，宋承泽就算再忙也会抽空去看一下，更何况两父子都在外院也方便。当然，这也方便了报春在宋承泽身边表现了。
呵呵，还真是用心良苦呀，这是谁的主意？林氏还是海嬷嬷，或是两人共同呢？
“哼，原我还想着府里这些牛鬼蛇神的超出我的想象，想着慢慢收拾，总要先把证据确凿的钉死才好。现在看来，不必如此了，处理一个是一个。”
“王妃的意思是，先拿这个报春开刀？”元冬声音里透着喜悦。
“不只是她，还有她身后蹦跶的那个。”
“您是说海嬷嬷？”
孟绮点了点头，“对，她的情况都弄明白了吧？上回让汪成海查她儿子的事，有没有回信呢？”
“应该是有回信了，以前汪公公不方便查外头的事，自从姜大哥负责外头那些事项的调查后，汪公公这里想知道的就快了很多。白姨娘那边的消息就是姜大哥打听来的。”
元冬口中的姜大哥叫姜武，是楚勇手下得力的，平日里主要负责情报的收集。他也是宋承泽特意安排给孟绮差遣的外院那几个人的带头之人。
“李氏与吴氏那边如何？”孟绮坐回临窗大炕上，端起茶轻轻喝了一口。
“李侧妃还是老样子，几乎不出院子，只在二少爷下学的路上等过一回，是为二少爷新绣了一个笔袋。她身边的萝兰却是请假家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哦？什么理由。”
“她姐姐出嫁，她回去送嫁。”
“几天了？”
“您刚进宫的当天回的。”
孟绮拧眉，“回来了吗？”
“还没有。”
没有？这都已经四天了，送个嫁要四天？
“金妈妈说一则萝兰是李侧妃身边第一得力的，李侧妃给她份体面。二则萝兰一年到头几乎不回家，每次都是家里来人寻她在后角门说话，借着这个机会家去多住几日。”
萝兰不是家生子，当年为了给父亲治病才被卖进来了。
“萝兰的情况调查过吗？知道多少？我是说她家里的情况。”
元冬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只知道一个兄长，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住在城西，自己家的院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孟绮嗯了一声，没接话。
元冬想了想接着道，“吴庶妃去了一次西偏院。”
“哦？何事？”
“张女史生病了，吴庶妃去探望。”
生病？呵呵，自己只是去宫里四天的时间，这府里众人就没一个是闲着的。
“说是那天去引嫣阁，大小姐的皮球掉进了水缸里，张女史去帮着拾，却不小心栽了进去，着了寒。”元冬接着道。
孟绮冷哼，引嫣阁里一堆的婆子丫头，要一个女史去拾皮球。
“还没好？”
“没，当天刘妈妈就让人去请的大夫，抓了药，说是今天见强了。”
孟绮点了点头，着寒了？很好，那就继续寒着好了。
“你这样，你一会带些药材去瞧她，就说我让你去探望的，你再把......”
元冬听着孟绮的吩咐，先是吃惊，然后了然，“王妃是想让她这样一直病着？”
“对，病着吧，待我用完她之后，她就可以一直不好了。”孟绮的眼中有自己都不知道的狠厉之色。
汪成海来回话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看着满头是汗的汪成海，孟绮笑道，“汪公公是大忙人呀，这是做什么去了？”
汪成海一边行礼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王妃折煞奴才了，奴才刚刚从姜武那里回来。”
“且不急，你这一脑门子的汗，怕是身上也是湿的，回去换身衣服，大冷天的莫要受了寒。”
汪成海听得这话，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谢王妃体恤，奴才身子好着呢，不碍事。好几日没见王妃，奴才一肚子的话往外蹦呢。”
孟绮扑哧一乐，吩咐元冬给汪成海倒杯热茶。汪成海恭敬地接着，不迭声地道谢。
“原本奴才听说王妃回来，早早地在二门那里等着您，只是您回来前一小会儿，姜武那边捎来消息，说是海嬷嬷儿子那边调查的人回来了。奴才一刻不敢耽误，寻思着先去问个清楚，也好来给您回话。”
孟绮听得这话，高兴地道，“哦？这样快？”
汪成海一杯热茶下肚，身上舒服了不少，接过元冬递来的帕子抹了抹额头，笑道，“可不是，奴才也佩服的很呢，还是王妃有本事，得了姜武帮咱们打探外头的事。姜武说他让打探的人骑马去的，不敢耽误王妃大事。”
“好，你慢慢说。先说近的，白氏是什么情况？”
汪成海收起刚刚嬉笑的模样，正色地道，“白姨娘那天的确是去的关家。”
“哦？”孟绮抬眉，有意思，难不成白氏真是端王的人？
“只是关家的下人好似并不知道白姨娘是王爷的姨娘，关家的人称她是白娘子。说是关家出了五服的表姑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关家一次，而且都是直接去关家二房。”
关家二房？孟绮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