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低着头快步走出市政府家属小区，进到停车场，在车内给莫诚忠打电话。
“老乡你好！到了？”电话一通，杨波便听到莫诚忠异常兴奋的问候声。
“大哥，我一大早就到了。今天陪我们领导来调研，你懂的，差不多就是在饭桌上调研，吃完饭也就调研完了。明后天刚好周末，我跟我们领导说好了，今天不跟他们一起回明通，我们兄弟好好聚一聚，明后天我再回去。现在我有空了，你在哪里？”一开口，杨波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出到越州来原因和“目的”。
莫诚忠听完杨波的话，高兴道：“太好了，我在单位，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我就在市政府附近，我开着车，不用你接。我本就计划不跟他们一起返回，就开着我自己的车来。你看，我们到什么地方碰面，你说，我过来。”
“你吃过饭了，那我们就到‘佳人’碰面，晚上就住那里。”
“佳人呀？要不，不去那儿，随便找一家酒店。”听到“佳人”，杨波便想到张小萌，他是真怕张小萌。
“怎么了，高升后变低调了？你怕什么？就‘佳人’了，你知道的，在越州，只有‘佳人’样样有，今晚我们好好乐一乐。”
“那里熟人太多，我想找个静点的地方，跟大哥好好聊聊。还是不去那儿了，要找乐子，哪里没有？”
“你要来，我跟陈老大说了，是他说的要把你安排到‘佳人’的，他还说，晚上如果没什么事，要来和我们一起聚呢？”
“你跟他说我要来了？唉！他是忙人，你何必打扰他呢？”杨波当然知道莫诚忠口中的“陈老大”是指陈林雁，心中纳闷，怎么陈林雁又与莫诚忠裹到起。
“你就不要客气了，这两天，因包刚的事，我们经常在一起，刚他还打电话问我，你到了没，说难听点，过去、现在我们都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有个什么吗？不说了，你先到‘佳人’，我们见面再说。”莫诚忠的话化解了杨波心中的疑问。
“那好吧！我这就过去。”杨波虽心里无奈，但也不得不开着车向“佳人”大酒店驶去。
“好，待会见。”莫诚忠说完挂了电话，接着给陈林雁打去电话，高兴道：“大哥，杨波到了。”
“哦！到了，那你先把他接到‘佳人’，安排他住下，先陪着他。我还忙着，我只下午有个会，晚上没什么事，到时我过来。”陈林雁说着话，用手摸了摸还装在裤兜里的房卡，本想让莫诚忠带杨波就去住他的号房，但转念一想，这房已算是自己的另一个家，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接着道：“你给他开个19层的房，最好是靠近号房，这几天我在号住着，晚上也住那里，这样方便和杨波叙旧，开两间吧！你晚上也不要回家。开房时，报交通局就可以啦。”
“好的，好的，大哥。还有，昨晚说的要不要叫包刚也来聚，你想好了吗？”
“都行，但我想还是等你见了杨波，你问问他要不要叫，我是怕他不便，如果他说可以，那要提醒他，晚上聚的时候，不能让包刚看出你们俩知道他昨天被纪委问话的事，更不能当着他的面提这件事。”
“好的，这个不用你提醒。要是他自己说出来呢？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心里从来装不住什么事。”
“这种事，他怎么会说呢。好了，现在杨波还愿不愿意叫他来，还不知道，就算杨波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你先去见杨波，待确定他能来，再说吧。我想还是算了，但他来了也有好处，这样我们能进一步看出他的真实想法。”自昨晚被刘纪荣骂过后，陈林雁对要不要我参加他们的聚会，还真难下决定。
“好的。”
“就这样了，保持联系，再见。”
……
杨波先于莫诚忠达“佳人大酒店”，凭着过去经常驾车接送张洁明进出“佳人”，混得的脸熟，刷着脸卡，在保安的热情引导下，轻车熟路的把车停在领导人的专用车位，下车后，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径直走向酒店大堂，找了一个没有客人的沙发坐了下来。
坐等莫诚忠的杨波，看着眼前还如张洁明生前一样，车来车往，人进人出，门庭若市的“佳人”，他本以为张洁明后走， “佳人”的生意会萧条，至少也不会比从前“热闹”，以现行人走茶凉的铁侓来看，现在的“佳人”必是另有高人接盘，这个高人是非刘纪荣莫属的，其实他知道刘纪荣只不过是从幕后走到了前台而已……
“杨处……”听到远远看见他，便毫不避嫌的大声向他喊道的莫诚忠，杨波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让你久等了。”莫诚忠与迎上的杨波，热情的握了握手。
“莫大哥，你别这么叫我，你这太见外了，你还是叫我‘小老乡’吧！”杨波微笑着小声说道。
“好，好，‘小老乡’，只要你不见外，我就叫你老乡。来，我们在这儿坐一会。我让小萌把房卡叫人送过来，我这就打电话给他，也问问他在不在公司，如在，让他来先见见你。”莫诚忠说着话，顺势搂着杨波，坐回到杨波刚起身的沙发上。
“别，别，你别打给他，要见晚上见。”听莫诚忠说要叫张小萌来，杨波脱口说道。此时的杨波心里满是狐疑，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在张洁明生前，莫诚忠在越州帮的上层是一点都不入流的，以他当时卑微的身份想入也是入不了流的，特别是在办咂陈忘与张洁明的“好事”后，他更是门都没有，过去他也从没见过和听闻莫诚忠与张小萌有过来往，而现在，他以一副主人翁的身份在“佳人”接待他，似是与张小萌很熟，而要与张小萌熟的人，那都是越州非富即贵的人，这么几个月的时间，莫诚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入流越州帮上层，再说他不是另辟蹊径，攀上保兴栋了吗？难道因“信”的事，他们走到了一起？而也只有这“信”才会有这个结果，从昨天的事来看，这是唯一的可能，真如他说的他们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还是他在打着他的名义狐假虎威。
“怎么？小萌又不是外人，过去你们那么熟，你好不容易来趟越州，他来见一下，有什么嘛？”莫诚忠说着话，拿出手机。
“别打，别打，现在不比以前，以前来这里是因张副市长，而现在，不一样了。”杨波说着话，伸手按住莫诚忠拿着电话的手。
“好，你不想打扰他，我就不给他打电话了。”莫诚忠就坡下驴，不再坚持给张小萌打电话。其实杨波多心了，沾不得热气的莫诚忠只是想给他自己脸上贴金，在他面前装装样子，抬高自己的身价，让他觉得他又回到从前与陈林雁的那种关系上，好在下一步有点资本走近他，因他太了解杨波，无用的人，杨波是从不与之来往，还有一点，他这样做心里是有底的，这底来自于陈林雁确实跟他的联系多了起来。
“两位先生，请喝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此时，一名高挑靓丽的女服务员，弯腰把两杯热茶放到杨波和莫诚忠面前的茶几上，微笑着很有礼貌的寻机插话向莫诚忠和杨波问道。
“谢谢！”莫诚忠轻轻敲了敲茶几，放下手机，对服务员道：“我们是交通局的，给我开两间豪华单人间，要19楼靠近18号房的，开好后，把房卡给我送过来。”
“好的，你们稍等。”服务员听了莫诚忠的话，应了一声，转身向总台走去。
听着莫诚忠对服务员说的话，杨波心中更是一震，过去给张洁明跑腿时，他知道张洁明在19楼有一间长期使用的总统套房，他也知道19号房是‘佳人’自开业后就是供刘纪荣长期使用的，19层的房间不管大小，都是‘佳人’乃至整个越州最好的房，能到19层住的人，都是越州的头面人物，都是些能和刘纪荣说得上话的人，是有钱都不一定住得上的房，现在莫诚忠从嘴里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出，且还要两间，这么大的口气，他怎不感到瞠目结舌。
不一会，服务员空手来到莫诚忠身旁，微笑着对莫诚忠满含歉意的说道：“两位先生，不好意思，19层的房都已被预订了，其他楼层还有，你们看看要哪一层的。”服务员说的是实话，严格来说，她转告的是实话，她不知道的是张小萌早上给客房部的经理下过严令，今后入住19层的客人，都必须要经他同意。
“19层没有房了？那，给我们开两间18层的吧！”见莫诚忠也不介意，也不再争取，更没显现出一点尴尬像，而是轻松的说着话，杨波更是纳闷了。
“好的，两位稍等。”服务员说完，转身走向总台。
“莫大哥，你不要客气，随意点，有住的就行。”杨波给莫诚忠发了支烟，反倒显得尴尬的笑了笑。
“你不让我给小萌打电话，那我还是问问陈老大吧！他说的都安排好了，过来总台拿房卡就行，这是怎么安排的吗？”莫诚忠听了杨波的话，才觉得有失体面，拿起电话就给陈林雁打过去。
“别，别，你别打了，住哪层不一样……”杨波还想阻止莫诚忠，但见莫诚忠已开口说话，便不再说什么。
“大哥，我和杨波到‘佳人’了，19层没房了，我们在18层开好间？”在杨波面前，莫诚忠尽显与陈林雁说话的自然随意。
“好，好，那不用，算了，你带他到19层，报我的名字，让管家把号房打开，你们先在里面休息一下，等我过来再说。”此时陈林雁正开着会，说完就挂了电话。
“好，好，那你先忙。”虽是对着空电话，莫诚忠还是惯性的讲完话，接着起身，招呼着杨波一起走向总台，向站在总台外的服务员丢下一句“不用开了”，便向电梯走去。
莫诚忠带着杨波直接走向公众电梯，连去专用电梯的方向都没望一眼，这一次杨波算是看清了，莫诚忠还卑微着，真是借“信”所发生的事狐假虎威而已。
莫诚忠和杨波上到19楼，正当两人在金碧辉煌的过道里，挨间找着号房时，听到过道有响声的两名守在专用电梯门口的迎宾小姐，从他们的另一个方向，迎上来。
“两位先生好！你们是？”两小姐姐虽笑脸如花，但在鞠躬问候时也难掩脸上的疑惑之色，一小姐姐上下打量杨波后，把放到挂在腰间对讲机的手慢慢放下。
“号房在哪里？带我们去。”莫诚忠还是一如既往的放得开，笑哈哈的说道。
“好的，跟我来。”那位打量过杨波的小姐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边从腰间取出对讲机，呼叫号房的管家，提醒做好准备，一边带着杨波和莫诚忠向前走。另一位小姐姐跟在三人身后，没走几步便岔开走开，回到专用电梯门口的岗位上。此时寂静的整个楼层，似乎突然有了生机，不时有靓丽的管家、服务员从杨波和莫诚忠的眼前走过。
“你们带房卡了吗？”此时领着杨波和莫诚忠的小姐姐把对讲机别回到腰间，有意放慢了脚步，与杨波和莫诚忠并排走着。
“市领导陈林雁的房，房卡他拿着，他还没来，我们先到房里等他，麻烦你们把门开了。”这一次莫诚忠可能被眼前各种高档得无法想象的装饰所震慑，抢答道，主动的报了陈林雁的姓名，他已看出两迎宾小姐姐眼中的警惕和疑惑之色，生怕被拒。
“哦！知道了，这边请……”其实莫诚忠不知道的是，他虽然很有底气的话语和口中所报出的“市领导陈林雁”，对小姐姐来说一点作用不起，起作用的是杨波那张瘦小的脸，小姐姐也算是“佳人”的老员工，对于过去时不时陪张洁明来19层的杨波，她是有印象的，只是杨波几个月没来，一时对不上号，要不是杨波的那张脸，像他们这种冒冒失失的舍近求远，从公用电梯上来的人，她早就用对讲机呼叫保安，让保安来对他们进行盘查，并赶出楼层。另外，小姐姐早上8点来接班时，刚到岗不久便见有男女多人离开号房，领班还特意向她们交代，号房以后是张小萌的朋友长期使用，要做好服务，现在听了莫诚忠的话，心中便有数了。
小姐姐说着话，带着杨波和莫诚忠又拐了几个口，在杨波都有点迷失方向时，来到号房间前。
号的房门已开，一名管家在门口站着迎接，另一名管家在室内的会客室忙着，摆放水果和沏茶。
迎宾小姐姐把杨波和莫诚忠交给门口的管家，待管家把杨波和莫诚忠让进房间后，上前拉了拉管家的衣角，又有意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微笑着对管家提醒道：“现在是中午1点20，别忘了给主管报。”
管家含笑着，也抬起手看了看表，会意的对迎宾小姐姐轻声道：“知道，你去忙你的吧！”
“这可是主管早上反复交待的事，要连坐咯！你可别害了我，现在就去。”见管家站着不动，迎宾小姐姐还是有点不放心，伸手轻捏了一下管家，又轻笑着轻声提醒后，才转身扭动着腰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