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耸峙,伟岸称尊,巍巍乎擎天拔地;
太华峥嵘,雄奇冠世,赫赫哉鹤喙吞云。
少华独秀,揽三绝而毓灵,
仰瞻鹤嘴衔辉,俯瞰松涛涌雪;
泉韵鹤鸣,聆天籁以涤魄,
坐揽烟霞入袖,行吟星斗披襟。
少华山顶,一杆银枪劈洒出寒星万点,点点流星相互追赶,绕着中间一名修士在苍穹之下织就了一幅璀璨的星图。
“嘎......”地一声鹤鸣,一只擎天巨鹤冲天而起,弹指间就已经化成了一个黑点,消失于天际。
但仅仅是过了片刻,那巨鹤竟又转身而回,而在那巨鹤背上却是还多出了两道身影。
“我回来了......”
瞬时间,整个玉华门都躁动了起来,少华峰上的青年修士持枪肃立,玄云台上,宁儿奔跑出洞府,即便是仰起了脸来,也抑制不住有泪水从眼眶中滚落。
“嘣”,栖梧子指下琴弦崩断,在其身外三丈,张长行仰头看天,脸上的笑容则是异常灿烂。
“是他回来了。”
“嗯,是他,走,跟老夫出谷。”
云岚、云如,风一般从玉华峰上飘然而下,直往少华峰上掠去,陈玄音独立崖边,负手含笑。
而鹤嘴双峰的东南冰壁上,小红绳悠地从一个冰洞中窜了出来,足尖在洞口一点,便飞临到了对面的冰壁,再一借力,身体又飘转而回,如此十数次,竟然就已下到峰底。
“丫头,快跟我来。”
“嗯?”
“你师父回来了。”
墨离不由分说,抓起阿离的手腕便飞出了大殿,千叶真性也紧跟着追了出来。
“风华,是云帆回来了,我们要不要也去见上一见。”
“久别重聚,我们这个时候就不要去凑热闹了,等过阵子再去找他一叙。”
一众亲友齐聚玄云台,一一从众人面上扫过,似乎相别就在昨日,然而眼前山峦不改,却已然有岁月的痕迹爬上众人的脸颊,云帆也没想到,仅仅是数日时间,就已和一众亲友错过了二十年的牵绊。
栖梧子未见苍老,但是云岚师姐却是已有了风霜之态,千峰和小红绳都已经结丹,而云岚的境界却依然还在筑基后期,就连最小的弟子阿离,都已然有了筑基巅峰的修为。
再看向云如,虽然婉见成熟,却依然是那么的风姿绰约,而修为也已是一名金丹剑圣。
相貌一点儿都没有改变的就只有墨离,似乎时间在她身上停止了流逝一般,青春依旧,一如昔日温婉可人。
宁儿身体娇俏,而且结丹时还不到三十岁,最不应该有多大变化才是,但是宁儿习惯了频频蹙眉,因此额头上也已经隐现浅浅地皱纹。
“怎么不见云东和云志两位师兄?”
“大师伯在昆虚宫中值守,云志师伯他......”
千峰撤了撤阿离的后襟,却是不自觉地看向了小红绳,原本最是活泼跳脱的小丫头,此时竟是眼圈泛红,默然不语。
“师姐,云志师兄出了什么事?”
“唉!”
栖梧子轻叹了一声:“你离开后不久,远古封印破封,你云志师兄和千川二人战死,你大师伯也身受重伤,至今都还没有痊愈。”
“师姐......”
云帆面露黯然,如今时过境迁,他也不想再引得云岚伤心,便转开话题问起了封印之事。
“师祖,如今太山顶上的封印如何了?”
“当年封印破开犹如开闸泄水,重新封印时也是突如其来,至今也再没发现什么异常。”
“是了,这应该都是三清之功,回头还是要去太山顶上看看才行,希望那封印能多坚持一些年月。”
次日,云帆去祭奠了师尊姬重玄,又为马云志以及岳千川奉上了一份哀思,三日后,玉华峰上钟鸣一百零八声,陈玄音将宗主之位正式传给了云帆。
至此玉华门下的金丹修士已多达十人,轩辕风华、栖梧子以及陈玄音、徐云东再加上宁儿,这五人在云帆离开之前就已晋升。
后晋者又有赵云如、千峰、小红绳、燕千回和树千秋。若不是云帆留下的丹药已然耗尽,就连阿离和其余几名十七代弟子也都有望成就剑圣。
再加上云帆这名元婴修士,如此实力,玉华门俨然已是圣境内第一大宗门,门下新收的弟子也超过了十位,境界高者都已有了筑基修为。
墨门这些年也好不兴旺,在墨离等几人的经营之下广纳门徒,开枝散叶。
与修真阁相似的墨阁已然开遍了东华州十二主城,不仅传授修行之法,还有墨家《过隙经》中记录的各种杂学。
“长行,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现在也算是半个玉华门的人了,你不知道吗?”
连续几日,云帆好不容易将门中事务理清了头绪,正打算找栖梧子详谈一番,一入长春谷,竟发现张长行也在这玉华门的秘境之中。
云帆疑惑地看向自家师祖,栖梧子呵呵笑道:“云如那女娃儿如今是他的道侣,他说的倒也没错。”
云帆先是一脸的错愕,而后又恨恨地在张长行的肩头擂了一拳:“你倒是好运气,我还没见过比我云如师姐更漂亮的女子呢,便宜你了。”
既然张长行在场,云帆也就不便再与栖梧子谈及其它,倒是对张长行来长春谷的目的生出了兴趣。
栖梧子解释道:“这些年我与长行一直在研究音律,如今已经小有成果。”
云帆知晓师祖的琴艺超绝,而张长行也是痴迷音律之人,这一老一少凑到一起,倒也不足为奇,想到那木老头儿还找自己有事,便打算就此离去。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你们的雅兴,晚些时候我再来向师祖请益。”
“呵呵,云帆且住。”
栖梧子笑吟吟地道:“如今你的修为早已高过了老头子不知多少,还何来请益一说。若说还有能指点你的,或许也就只有这音律一道了,难道你就不想见识一下我二人花费了十数年之功,究竟在音律上取得了何等成就?”
云帆亦爱吹笛,闻言,也起了一时的好奇之心,便找了一块大石盘膝坐了下来。
静观张长行将一支玉笛横在了唇边,一缕清音出窍,渐渐拔高,却是不闻婉转悠扬,那声音只是一味地在闻与不闻之间徘徊,与音律二字可说扯不上半点关系。
正在云帆疑惑纳闷之间,栖梧子指尖重重一挑,一声空灵的脆音乍起,云帆身后的旭日剑竟在匣中“嗡嗡”作鸣。
“咔嚓”一声,云帆身下的大石在琴音响起的同时竟然四分五裂,即便云帆已是元婴修为,也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灰头土脸。
“怎么样,你可看出来什么没有?”
云帆想起当日在小沽城茶楼中的一幕,徐云东曾言音律亦为大道,其中奥秘并不在阴阳五行诸道之下,没想到眼前这二人还真打算在此道上证出一番作为。
云帆看向张长行道:“我玉华门的鹤唳九皋也能声破坚石,但我知道,这与你当年以笛音震破茶盏不同,你那时并未动用丝毫灵力,与今日此举更是天壤之别。”
云帆又转身面对栖梧子道:“还请师祖为弟子解惑。”
“你不妨再听我二人合奏一曲。”
“铮铮淙淙”,琴音先起,张长行的笛音跟后而鸣,这一首曲子云帆也是第一次与闻。初闻时琴音杂乱,笛音则刻意逢迎,过了片刻,琴笛渐渐相协,云帆也闭上了双眼。
又听了片刻,笛音一改前次的高亢,转而越发的低沉,而飞瀑流泉上也是传来连续的滚指泛音,此曲也再无半点优美可言,云帆也就此睁开了双眼。
但云帆眼前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之前那破碎的大石中的一块,此刻竟然就悬浮在他的胸前,随着琴笛间的声音传递,那石块竟也在不停地微微震颤。
随着声音止歇,那石块也“吧嗒”一声落地,张长行又不无得意地对着云帆挑了挑眉毛。
“怎么样,好玩吗?”
云帆发现,眼前二人居然是没有动用丝毫修为,不由地从内心发出了一声感叹:“这居然全赖声音之功,只是不知,若动用灵力又能达到何等效果?”
栖梧子无奈地摇摇头道:“不成的,不管是我的飞瀑流泉还是长行的玉笛,都无法承受过多的灵力。”
想想也是,那古琴和玉笛都算不得灵器,而今栖梧子和张长行都是金丹修为,如何能承受二人的全力催发。
“我倒是能帮你们炼制出两件特制的乐器,不过最好还是先让我弄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那样炼制出来的乐器也将更加地称心。”
“云帆说得不错,这说白了也没有什么,物律相协而已,任何事物的内里都自孕成律,当音律与物律相协,便会生出共鸣,此见解古已有之,正如天籁之所出,类同则召,气同则合,但我和长行却是欲将此道运用在攻伐术法之上。”
云帆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面青铜大鼓,立即便取了出来:“这神鼓能摄人心魄,正是有攻伐之效,师祖的想法也正可用此鼓来加以印证。”
“哈哈......哈......甚好,先前龙师伯还嫌我的想法太不靠谱,他那大钟也是一件神器,说不得,还须请他再来我玉华门走上一趟。”